上马车后,沈棠宁心神俱疲,浑身瘫软。
马车里烧着炭火,温度熏熏然,她不知不觉便靠在马车里昏晕了过去。
自从有孕之后,沈棠宁便极容易困倦,譬如现在,看到谢瞻的背影,她心里明明该恐惧极了,一双眼睛却像被黏住一样撑不开。
她费力撑起身子,开口:“我…”
“不早了,你先睡吧。”
谢瞻打断她。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透着丝哑。说完这话,不等沈棠宁回应,他便快步离开了房间。沈棠宁诧异而迷惑。
她怎么记得,谢瞻说回家要找她算账来着?谢瞻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彩棚中带走了沈棠宁,谢嘉好又不好追上去,见卫桓就站在不远处,忙跑过去问他出了什么事。
卫桓哪里能猜到谢瞻心内所想,摇头说不知。谢瞻走的时候那张脸绷得死死的,谢嘉妤不禁有点担心她身娇体弱的嫂嫂。
卫桓安慰她道:“夫妻俩便是磕磕绊绊也正常,有临远护着,你嫂嫂必定不会有事的。”
谢嘉妤这才放下心来,与卫桓在外面游荡许久,还坐上了金鱼池的画舫。
乐声靡靡,小未婚的夫妻两人情深意浓,花前月下,好不快活。
王氏让谢嘉妤在三更时回来,谢嘉好一直玩耍到三更时分仍不舍得与卫桓分开。
卫桓担心惹未来丈母娘不快,三更一到便劝着谢嘉妤,牵她的手下了画舫。
谢嘉妤很不开心,不理会卫桓,卫桓无奈,想到谢嘉妤爱吃那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串,便让她在原地等着,他亲自帮她去买。
谢嘉妤本想扭头走了,只是到底舍不得,还是回到约定的地方乖乖等着,却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都没等到卫桓。这下谢嘉妤可真着急了,忙领着丫鬟们四处去找卫桓。凌晨时分,大街上依旧人流如堵。
四下望去,除了人和灯,还是人和灯。
谢嘉妤气得直哭,捶胸顿足,脸上精心画的妆容都花了。
“卫世子一定和我们一样被人群冲散了,姑娘,咱们要不回去吧,再不回,夫人该发作了!“蝶香急着劝道。谢嘉妤道:“我走了,他找不到我怎么办?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他!”
这就有点赌气的意味了。
无奈,蝶香和几个丫鬟只得陪着谢嘉妤在原地等。一个时辰之后,蝶香几乎确定卫桓已经离开家去了,而谢嘉妤依旧没有要回家的迹象,赶紧给另一个丫鬟琼香使眼色,示意她回镇国公府找人来。
琼香离开了片刻,又匆匆回来,还带了另一个人回来。“谢姑娘,你怎在此处?”
谢嘉妤坐在一棵松树底下的台矶上,闻言抬起一张狼狈哭花的脸
“怎么是你?”
满腔喜悦化作了失望,她生气地大叫。
“是我如何。”
那人指着不远处道:“你现在上马车,我送你家去。”谢嘉妤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这人道:“你给我滚,我才不回家,我要在这里等桓哥哥!”说完扭身就跑,这人也不惯着谢嘉好,螳螂腿三两步追上谢嘉好,扣住她的手,将她倒扣到肩上。谢嘉好真是气坏了,踢打着这人道:“姓陈的,陈慎,你这混账东西,放我下来,你竟敢欺负我,我让我爹爹哥哥砍了你的脑袋!”
陈慎把谢嘉妤扛到马车上,几个丫鬟见状连忙跟上,陈慎跳上车辕,充当车夫,驱马便朝着城北的镇国公府驶去。
翌日一早,沈棠宁醒来后,发现床边放着一本女诫。“是谁放的?”
刚抬手想拿起来,发现手臂又酸又疼。
撸起袖子,两条胳膊上也是一片片淡色的青紫。昨夜谢瞻在房里逗留许久,他离开后,锦书和韶音两个生怕主子出事。
不过进屋之后,沈棠宁除了身前的领子扣的歪歪扭扭,其他并无异处。
“想是世子放的,昨夜他离开后就有了。"韶音和锦书对视了一眼,心心想莫非昨夜谢瞻在房里盘桓不走,其实是在教训姑娘抄女诫?
“姑娘,他不会又罚您抄女诫了吧?"两个丫鬟心疼地问。
沈棠宁揉了揉脑袋,头也疼。
大概是了,昨晚回家前他还凶巴巴地说要找她算账呢。沈棠宁发现,只要她与谢瞻在一处,必定是要吵架的。有的时候,她真的不明白他生气的缘由。
便如昨夜,她如何回想,都想不明白他究竞为何突然生气,那发起火的样子,气势汹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可怖。
昨夜后来不是太子和梁王出现,他怕是接下来会动手打她。
念及此,沈棠宁打了个寒战。
不成,下次不能再与他这般针锋相对了。
不论如何,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忍一忍,半年很快就过去了,届时恢复自由身,再也不必看谢瞻那副讨厌的嘴脸。
上元夜热闹持续三天,第三日方才收灯。
昨夜沈棠宁和谢瞻先行回了府,谢嘉妤玩了没多久便在人群中与卫桓失散,后来被无意遇到了她父亲谢璁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