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感慨自己老大看人准,怎么就知道人家缺盐的,定好了时间,他又带着这个疑问回去找答案。说实话王逢年半点不想答,他先问,“王明信什么时候回?”
王明信才是老大正儿八经的副手,王良撇撇嘴,“还有小半个月。”
王逢年这才告诉他,“海浦只卖两种盐。”粗盐和精盐,粗盐味苦,而精盐价较粗盐高五倍。王良送个东西要看男人女人,想东想西,王逢年只看她是做什么的,想一想便知道送什么东西好。他又吩咐:“明早去把双鱼叫过来,陈三明要跟的话别管他。”
这种凑热闹的事情,双鱼自然不会不跟陈三明说,两个人一早手牵手到了摊子前,江盈知朝两人招招手,揶揄道:“你们两个今日怎么一起来了?”
“看你教人做菜去,我们两个陪你啊,"双鱼心直口快,又看海娃,“哇,你弟弟啊?”
今日出摊周巧女带着海娃一块来帮忙的,江盈知很早就想带海娃来一趟,可忙起来又顾不上他,这次倒是赶巧了,晚些教完还能带海娃在这里逛逛。
卖的都是以前做过的,不用炒,烧卖、敲虾面、虾滑汤,还有醉泥螺,小梅和陈强胜都能做好,再加个周巧女,更没问题了。
本来小梅很不放心,一直在说要跟江盈知一起去,周巧女也说:“要不别去算了,你个小囡,要是出了点事,我都得伛死。”
不过陈三明和双鱼来得倒赶巧,陈三明又穿着小吏服,说话很和气,周巧女听小梅说几人很熟,这才没跟过来。
江盈知把一个桶提起来,很重,压了不少东西,双鱼不解,“小满姐,你带什么东西过去啊?”“那可太多了,“江盈知简单说了下酱料名字,听得陈三明直咂舌,“他们也算有点眼光,知道请你来当军师。”王良过来叫人搬桶时也很惊讶,算是认同了陈三明的话。
街上人多,马车难行,几人走过去的,本来只有江盈知自己和王良的话,要去陌生的地方可能还有点不自在,至少会有点防备心。
但有双鱼和陈三明陪她,两个人她很熟,那去哪里都无妨,一路上双鱼跟陈三明拌嘴,偶尔掺个王良,倒是把江盈知逗得哈哈大笑。
如此走了一长段路也不觉得枯燥,见了高院墙,黑漆大门,江盈知想船老大的家好气派。
门口一有动静,守在门边的汉子便急急开了门,双鱼瞧见院子正中央摆的灶台,她纳闷,“年哥这是做什么,他家里没有灶房?”
她根本没来过这里,难得来一次还是借了江盈知的光,毕竟只是世交又不是亲妹。
陈三明冷哼,“哪没有,那个灶房特别大,把他船上所有的船工塞进去都行。”
王良也不解他老大到底是什么意思,嘿嘿傻笑打岔。江盈知倒是无所谓,露天灶台烟气还通呢,但当她踏进这大门后,廊柱下一排大汉齐刷刷朝她看来时。她立马就懂了,像王良、陈三明两人个子都高,混在一群汉子里当然没感觉,但江盈知不行。
如果是在灶房那么封闭的屋子里,无论屋子多大,只要有比她高的人站在那,而且是好多个的话,她会感受到很强的压迫感,这种感觉让她很讨厌。
但是露天就不一样了,尤其在极为开放的院子里,形成不了那种惊人的逼迫感,就算旁边有不少人在看着,她也会很放松。
而且离得那么远呢。
江盈知很满意这样的安排,至少她觉得上心了,舒不舒服她自己能感觉出来,这样很好,要是让她去船上教的话,她指定不去。
她面上带笑走了进去,而后瞟到里头的身影,熟面孔。是昨天在她摊子前站了蛮久的男人,她还以为是外地客商,听见王良叫他老大,顿时了然,怪不得觉得昨日哪里熟悉。
原是那天乌船上十分威风的船老大。
她倒也不觉得羞赧和尴尬,只是想怪不得昨儿王良过来,又想着今口的安排,暗道昨日豌豆糕没白给,船老大瞧着冷,实际还挺好。
只是想白说了“立夏吃豌豆糕,节节高”的话,这人再高,那得高过海神像了。
江盈知同他又不熟,琢磨着称呼,总觉得叫哥跟占人家便宜一样,就很客气地喊:“王老大。”王逢年听了后,沉默,而后才低低应了一声,“嗯。”“哎呀,你叫他年哥都成,"陈三明上前打断,“别管叫什么,今日你才是掌勺的。”
他指指旁边一圈汉子,“这都等着你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呢。”
双鱼也说:“真是吃得可惨了。”
王良哈哈大笑,一群汉子也跟着起哄,“阿妹,你可救救我们吧。”
有人还跳起来,王逢年一个扫眼过去,立马全都老实坐在台阶上,老大说他们太高了,站着碍眼。但明明全部人里,王逢年自己最高。
所以他也走开,坐在旁边的围椅上,静静地看着。本来他不来的,但王良压不住后面一帮莽汉。人高马大的男人带给她的压迫感立马消失,江盈知这才心满意足地看灶台。
全是崭新的,大炉子大锅,一排长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