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露破绽
祁明昀自然从她。
这一日,兰芙不再抗拒他的接近,他在她旁边时,她都垂眸不语,静默呆滞。
橙黄的光影打在这间静谧小院中,即便他们还如一对寻常布衣,悠闲地生活在这青山背后的小村落,可破碎的幻影再也无法拼凑缝合。
那夜的雨,早已深深浸在她的骨血中,冷得她牙关颤抖。
她所有的明媚与悸动、天真与纯粹,都死在了那夜。她强忍着极大的不适与他共处一间,她没有办法与他虚与委蛇,也不可能会屈服他,跟着他走。祁明昀如往常一样给她夹菜,可她一口未动,任碗里的菜堆成小山。
“我夹给你的菜,你不吃?”
他温和的眼眸如含随时起落的江水,稍有一个不顺他意的石子投进去,便能引得平静退去,阴恻翻涌。兰芙睨了他一眼,心底那股寒凉又冒上背脊。他们曾无数次在此间温存,读书写字、吃饭谈笑、亲吻欢爱,可如今温影成了断壁残垣,一双狰狞可怖的手无情地戳破这张网。
她每回忆一丝,心头就绞痛一分。
“我只是、不舒服,吃不下。”
这声回应无精打采,她是真的腹中不适。
祁明昀听来,却觉得她在同自己撂脸子,他端起她身前的碗,兰芙以为他要做什么,浑身一激,吓得连筷子都铿声落地。
“你怕我?"他狐疑凝望她,愕然道,“你为什么怕我?”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那张娇憨的脸分明会垂眼望着他笑。
兰芙面露诧异望,苍白的唇细细抖动:“你对我做过什么?”
“我对你做什么了?”
祁明昀如蛇蝎般的眸子在她身上徘徊,“你说有人打你,踢死了你的狗,我已经把他杀了,还让你亲眼看着他死,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在他看来,他没杀她,反而愿对她施以这般大的耐心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一介村姑,还敢对他颐指气使不成?兰芙眼底泛起朦胧虚影,他对她做过的事,他只字不提,在他眼里,她愚昧软弱,是个可随意捏在手心、不必顾忌感受的玩物。
为了心中的计策,她忍着巨大的痛楚,不想与他争执,因为她已经见识过一个疯子的可怕。
她移开竹凳,转身便走。
却被一把拽回,重重摔回竹凳上。
“把我夹给你的菜吃完。"阴郁之声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
她厚声淡漠反抗:“吃不下。”
这声冰冷的拒绝令祁明昀越发躁怒,他深邃的眸子逼近她,瓷勺紧抵着她紧闭的唇:“张嘴。”“我是真的不舒服。”
祁明昀不多深想,认为她拙劣的说辞不过是反抗他的借口,愈发用力将瓷勺抵紧她牙关,“你哭什么,吃!”兰芙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抬手打落那碗饭菜,眉眼中泛起倔强的狠劲:“我都说了我不舒服,吃不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瓦片炸开的尖锐声响刺激得祁明昀微眯起眼,暴怒化为虫蚁啃噬着他的思绪。
“阿芙,你还在生气是吗?"他嘴角弯起深冷的笑弧,语罢,眼底沁出怒潮,“你若是不吃,我便再杀几个人给你看看,什么时候气消了,自然就会吃了,对不对?”“不要、我吃。"兰芙猛然激起身子,那夜的血光在她脑海反复回转,挥之不去。
祁明昀重新盛了一碗饭,再给她夹了相同的菜,一口一口喂她吃。
兰芙被塞得几欲作呕,腹中翻腾,只能强忍着吞下肚。饭后,祁明昀非要替她濯发,她呆坐着一动不动,由他摆弄。乌黑的青丝被他打湿,沾上皂角在手中揉搓,而后舀了清水替她洗净,再用干布巾根根擦拭。许是感受怀中的身子异常温顺,他起了后知后觉的怜惜:“阿芙,那夜可是吓到你了?”
兰芙遍体身寒,可她如今有些摸清楚了他的秉性,他吃软不吃硬。她索性将计就计,紧攥着他两根手指,圆眸望向他,“不要让我看杀人好不好?我害怕。”祁明昀神色骤柔,满口答应:“好。”
濯洗过的发丝舒畅轻柔,他朝她面颊上落下一吻,唇触及她细腻柔软的肌肤,便开始细密攫取。他一接近,兰芙便浑身颤栗,寒毛竖起,等牙关终于挤出空隙,她偏头挡了一吻。
“你、你已经好几日没教我识字了,今日能教我吗?我不想到了上京,大字不识,惹人笑话。”祁明昀悦然颔首,像怜爱一只乖顺的猫般居高临下抚过她的脸,“你若想学,随时都可教你。”他没再继续碰她,兰芙松了一口气。
他耐心地握着她的手,如往常一般,一笔一划教她写字。兰芙心神不宁地提笔,察觉到他靠近身侧,手便抖得厉害,墨渍飞溅到衣衫与桌案上。
在她看来,他面皮底下狰狞的恶鬼随时蓄势待发。这一晚,她宛如一只被锁在笼中,折了翅膀的鸟雀,只敢表现得温顺乖觉,祁明昀最爱看到她这副性子,故而待她格外温和,事事都依她。
回房睡觉时,她谎称来了月信,多有不便,想一个人睡,祁明昀果真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