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台下定是高朋满座。
她实在是懒得看这群人演戏唱曲,左右自己清者自清,问心无愧,她提高声色:“有,的确不止我一人。”
“伤风败俗的东西!你爹娘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
兰父气背脊发颤,随即吩咐那两兄弟:“将那小子捉出来,我唯他是问!芙娘不能再一个人住了,你们两家商量商量,从今晚起,谁接了去。若她不乐意,便捆了回去,我这也是为她好。她有老四夫妇留的盘缠傍身,手脚勤快也能干活,不会白白吃你们家饭的。”
父既出此言,任银朱备了一肚子好话,欲上前拉过兰芙。
“住手。”
院门被人从外推开,震得众人频频回头。
祁明昀长身如玉,面目阴恻,清淡月色之下,不辨眉眼神情,单是从凉薄低沉的话语中,便能感到一股森然与阴戾之气。
屋里没找着人,这倒是有一个。
夜色已深,怎会有人忽然闯入兰芙一介孤女的家中为她打抱不平。
任银朱率先反应过来:“就是你这混账东西纠缠芙娘?”
祁明昀冷厉的双眸从她身上略过,犹如寒光凛凛的刀锋,下一刻便欲暴戾地斩断她的脖子。
任银朱不禁心底发毛,悄然躲到兰木凡身后。
兰芙见他回来,顿时如蒙大赦,心中安定不少。
祁明昀声色恢复寻常,走到众人身前,在一派生疑的目光中谦谦道来:“许多年未见,外祖父外祖母与诸位舅舅舅妈,怕是早已不认得我了。”
崔彩云嗤笑出声:“真是可笑,你玷污了我们家的闺女,还有脸与我们攀亲戚。”
祁明昀嘴角弯起,分明是在笑,却如阴翳如恶鬼般慑人:“二舅妈此言差矣,我与阿芙妹妹清清白白,凭空污人声誉可是要去官府挨板子的。”
这一瞬,崔彩云的面色不比任银朱白,期期艾艾道:“混账,谁、谁是你舅妈?”
兰父与何氏眉头紧蹙,不明所以。
“祖父祖母。”兰芙站到二老身边,拉过祁明昀,“他姓齐,齐子明,就是姑姑当年生下的孩儿。他们一家人在京城行商,遭遇仇家寻仇,表哥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我的,他这几日都住在我家,兰瑶说的男人的声音,便是表哥。”
“荒唐啊!”兰木严首先否认,“春吟跟那落第书生跑了,便再未回过家,如今竟寻来一个儿子?荒谬!”
兰芙知道二伯他们信与不信都无关,最重要的是祖父祖母信了便可。
“祖父祖母,他就是表哥错不了,我问过了他家中人口、住所、甚至连开的什么铺子,他都能一五一十道来,你们若不信,可以去问董伯伯,表哥他曾给我写过信,就是经小五的手送来给我的,若不是姑姑同他讲我们家的住所,信如何送得过来?”
祁明昀何其睿智,只言片语便猜出这家人的关系,再加上有兰芙相帮,他毫不犹豫戳到为人父母心中的软处,“外祖父,外祖母,阿娘临终前还时常提及你们,说想得你们的原谅,想回家看看。”
何氏这几日时常梦到女儿,常常夜里醒来以泪洗面,听祁明昀这番话,心底软得不成样子,越瞧他的眉眼越像春吟,颤着声试探道:“孩子,你娘、你娘如何了?”
祁明昀佯装万分涩然:“外祖母,我阿娘因病离世了,我这做儿子的不孝,那晚,阿娘说想回杜陵见见您二老,却没等到天亮便去了。”
何氏一震,泪水滴洒在凹陷的眼窝。
怪不得,怪不得她近来常常梦到春吟。
兰父也背过身去,只见双肩耸动,脚步颤巍。
早知如此,当年,当年便不说那番狠话了。如今天人两隔,竟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兰木严与兰木凡也面面相觑,一时无言,眼中笼着哀色。
祁明昀趁此时机,将他对着兰芙的那番说辞又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陈述一番。
二老只当他是女儿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方才的疑虑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子明啊,天无绝人之路,索性人无事便好,你就在这好好住着,你那几个舅舅不会赶你走。”
崔彩云紧张绞着衣袖,爹娘老了,想一出是一出,可别把这外甥塞到他们家去,平白多一张嘴吃饭,她可不干!
祁明昀声色淡淡:“外祖父,阿芙妹妹孤身一人,我想与她有个伴。”
兰芙心底一热,盯着他高挑的身影晃了神。
兰父若有所思,看向兰芙:“芙娘,你是怎么想的?”
兰芙垂下头,修长的睫羽簌簌地眨,“我、表哥住我家挺好的,我家空房多,也省得去伯父家挤。”
“也好,也好。”何氏颔首认同。
深夜更深露重,寒气沁人脊骨,代交了几句后,一行人才先后离去。
任银朱一路愤愤不平,越想越不甘心,多年未见的小姑子怎么突然冒出个儿子,今日好好一出戏倒被这样搅混了,往后那齐家小子护着兰芙,更是打不了她身上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