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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入眠 (2 / 3)

,这便是如今唯一的皇室血脉,来日的南齐天子,李磷。深沉的脚步声逼近,御案下的孩童看清来人满身凶煞戾气,幼弱的躯体猛然震颤,乌黑明澈的双眼慌张攒动。“乱臣贼子,你要做什么?”

祁明昀身影幽暗沉凛,昏暗的光影杂乱点洒在他本就深利的眼底,眸中愈发泛起冷光。

他用指尖掸落毛领上沾染的雪粒,踱动几步,继而定身,冷眼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子畏缩怯懦地往御案里缩藏。

“臣能做什么?"他嗤笑挑眉,“自然是恭迎殿下,做南齐未来的天子。”

李磷清稚的话音激起怒色,“你这个奸贼,是你杀了父皇,是你杀了我皇兄,是你杀了吴王叔!”祁明昀微蹲下身,轻而易举地将他拖出来,摔在冰冷的墙边,目光摄人,尾音杀意弥漫:“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一个囚在深宫的五岁孩童,若是未得人教,又怎会说出这番话。

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挑唆。

清亮的话音带着微颤:“没人教我,你本就是乱臣贼子!”

“行。“祁明昀冷笑,“殿下不说,臣也没法子,不过臣有的是法子让殿下听话。”

深殿寂静翻涌,有宫人送来一碗汤药。

“听闻先帝驾崩,殿下悲伤过度,缠绵病榻数日,还不肯喝药?"他修长的手指捏起碗边,手中一碗褐色汤药如刀刃刺目。

“殿下乃南齐未来君主,自当保重尊体,才坐得稳这江山。"他端着药碗,面色疏离冰冷,嘴角那抹嗤笑被薄凉淹没,步步逼近趴坐在地的弱小身躯,“臣亲自服侍您喝药。”

“我不喝,你想毒死我!"李磷踢落了一只鞋,踉跄起身欲夺门出殿。

祁明昀将他拽回,面目森冷,阴鸷之色令人毛骨悚然,恨意带起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是有毒,但毒不死人,你看,臣不也好好地站在这?”

他当年也是被逼着喝下这东西,被折磨了十二年。十二年,他不像一个人。

这药的滋味,该让不听话的皇室中人也尝尝。他讥诮一笑,半眯的眸子恍然睁开,乍出一道锋芒:“这毒是先帝,殿下的父皇命人研制的,殿下合该尝尝的。放心,毒不死人,毕竞先帝怎么舍得害您呢。”遒劲的手掌掐开稚子的下颌,将褐黄的汤药灌入他口中。

李磷一阵急咳,吐出大半。

“你若是不喝,嘉贵妃、福安公主、静宁公主,就会像你几个皇兄一样,死在你脚下。”

李磷眼底泛起湿热,抖着肩啜泣,为了母妃与两个皇妹的平安,终是放弃挣扎,“我喝,求求你,求求你别伤害我母妃她们。”

他兀自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上京大雪纷飞,江南却空无雪色,连日下着寒冷的阴雨。

兰芙这胎月份还不算大,身上也未有不适,仍照常去绣坊做绣工,她身形瘦小,面显年轻,绣坊里的娘子全然看不出她已怀有身孕,还以为是哪家才及笄的姑娘。奇怪的是,自从她得知有孕,便再没有过头晕干呕等症,无论吃什么菜都能用上一小碗饭,有时还总馋些酸甜的点心吃。因吃的多也睡得好,日子过得顺心舒适,脸上又长回了几两肉,从前的衣裳穿在身上也紧了不少。绣坊里有活时便要忙到傍晚回来,无活干时便在家读书写字,姜憬如今也夸她的字写得越发好看,缠着她教自己写名字。

兰芙认完了一本书上的字便又买了些其他书,书上有许多她不曾听过的道理,如今读了之后,才豁然开朗。“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窗外连绵大雨,她坐在榻上,烤着炭火,终于在一本书上读到这句话。

那日袅袅香烟下,金钟长鸣,青铃摇曳之声仍回荡耳畔。

那时她不懂,竟还可笑盼望眼前人乃良人。至此,她才读懂了这句话,眼底晦涩交织,痛楚上涌,心尖泛起连温热炭火也驱不散、化不开的寒凉。她悲涩苦笑,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幸如今才明白也不算太晚,她与从前的人与事已经再无任何瓜葛了。

这日早上,阴雨霏霏,她在睡梦中被馋醒,突然想吃甜腻软糯的糕点,为了不惊扰到深夜才归的姜憬,她披上厚重寒衣,轻手蹑脚起身出了门。

糖点铺里甜香浓郁,引得人往店里走,她买了最爱吃的山药糕与酸枣糕,路上没忍住偷吃了两块。走到城门,一队马匹飞驰狂奔,马蹄踏入泥坑,溅起卷圈脏污泥水。她吃过几次教训,朝后挪动步子,离这些纵马之人远远的。

抬眸望去,马上之人个个身着鹤纹黑衣,腰佩长刀,面容沉肃犀利。

这些人……

她瞳孔强震,成片的冰凉翻涌上心头,指尖一颤,包着点心的油纸袋滚落脚边。

怔神片刻,她果断拾起纸袋,捏紧伞骨匆匆回家。姜憬醒来时没见着人,猜她又是犯了馋瘾去糖点铺买点心吃了,便做了两碗素面等她回来吃早膳。片刻之后,房门急切开合,兰芙晃去伞上的雨水,一脚迈进了屋,连忙带上门靠在墙壁喘气,因走的急,眼睫沾着湿漉漉的水珠,几缕发丝也淋漓打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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