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久下意识地抬头,少年近在咫尺。
窗帘因为深夜灰染,沉沉静垂着,正如廊道的空气,一瞬静谧而阒然。
齐迢手指松松握着水杯,背后光线争先恐后从门缝里乍泄,一刹亮如白昼,他懒矜抬起眼。
“……”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女生像是被吓到,右腿往后匆惶地撤了一大步,巴掌大的脸上闪烁出猝不及防的慌张感。
动作幅度大到校裤下缘扬起,齐迢长睫阖动,视线微掠过女生露出的纤白脚踝。
他顿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薄唇轻抿——
“你在这干什么?”
“你不是去参……”
沉寂被打破是两人同时开口。
齐迢眼皮又稍抬,目光漠然而审视。
他没穿校服,只穿了件连帽黑卫衣,单手插兜,肤色冷白。
光线折过他削厉的眉骨,在眼尾投落出一片阴影。
有种千里之外的质感。
但戚时久关注点却不在此。
完蛋,怎么直接问出口了。
搞得像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似的。
戚时久自知失言,瘪瘪嘴,把还没说出来的那半句提溜个转咽了回去。
不过她那个“参”字说得含混又细如蚊呐,齐迢眉心蹙了蹙:“什么?”
少年清隽的声音在夜晚寂静的楼道里震起回音,格外清楚分明。
“……没事。”
不是,她在心虚什么?
戚时久刚想抬头挺起胸膛硬气一点,没想到齐迢直接越过她——
走、掉、了。
少年背影被夜色一勾勒,更显得窄腰宽肩,正往走廊另一端走。
那姿态,端得那叫一个疏离、那一个气定神闲。
戚时久这才一拍脑袋、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明明她才是该问他在教室干嘛的人啊?
她暗自咬牙。
可以,这很齐迢。
倒打一耙、反将一军是被他玩明白了。
戚时久忿忿走到自己座位上,弯腰在桌肚里翻箱倒柜。
不过脑海里原本关于教室亮灯那些惴惴不安的猜测烟消云散,心情却也好了些许。
齐迢在教室,所以他没去参加宗婧的生日会。
这个推断落地生根,她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喜意。
察觉到自己唇角在小幅度上扬,戚时久微怔了一下。
为什么她会开心?
戚时久忽然说不清开心的来源。
或许齐迢没去,才是对宗婧挑衅她的最好报复?
嗯,是这样。
戚时久半俯着身,右手捏着找到的报名表一角,左手无知觉地攥紧钥匙,金属崎岖坚硬的边缘磨砺着她的手心。
生疼。
“你在找什么?”
她被清泠的男声惊醒。
齐迢回到后座,把水杯放在桌角,睨着她。
他望了下挂钟,扬扬下颌,言简意赅,“十一点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该走了。
戚时久在心里自动补充完他的下半句。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
就偏不随他意。
“哦,我找个报名表。”女生边装作继续翻找,边抬头偷瞄了一下齐迢,声音怯生生的。
齐迢闻言,“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侧过身抽了几张草稿纸。
A4的,白得晃眼,一看就质量很好。
打个草稿还要用这种质量的纸,简直暴殄天物。
戚时久扯了扯唇角,却注意到他把卫衣袖子挽了起来,手背腕骨凹凸处还坠水珠;不知不觉再往上瞧,男生下颌处也沾着几许潮意。
她挑眉,倏尔反应过来,齐迢应当是洗了把脸又回来继续刷题。
似乎是察觉到女生的视线聚焦,齐迢像不经意般地侧开脸,薄唇紧抿,但并没有抬头。
切,当谁想看你似的。
戚时久不屑地嘟嘴,移开视线。
她余光瞥见齐迢桌上放着的那一本蓝色书脊背——
《高中生物奥赛讲义》。
他已经在刷这种东西了吗?
戚时久有些恍然。
“英语竞赛那个报名表吗?”齐迢好似突然回想起什么,他掀起眼睑,发现女生在发呆,便曲起食指节轻敲了几计桌面。
“是周一前要交给老包?”
戚时久回过神,点点头:“是的。”
“周一早自习前要交。”
齐迢听到后淡淡嗯了声,垂眸从桌旁一摞书里翻出报名表。
齐迢也要参加?
踏丫的他到底要参加几个竞赛?
戚时久脑子有点乱。
这次英语竞赛高一有三个参赛名额,是按期中考单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