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喃挽着她的手臂,顺带帮她拎起手中用竹编的菜包,“您这是要去买菜?”
“对咯。”外婆笑盈盈地说:“从小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今儿你外公亲自下厨,这不是给我列了个单子,让我去买菜。”
“外公下厨啊,那我又有口福咯。”席喃说:“我就说最近怎么总想来这,敢情是馋外公做的饭了。”
“不馋我做的啊?”外婆佯装瞪她。
“也馋。”席喃晃着她的手臂:“您看我瘦的,可要给我好好补一下。”
“就是,你母亲说你犟得很,让你从家里带个阿姨也不带。”
“她怎么还和您告状啊,小孩子一样。”席喃撇嘴:“我一会要打电话好好谴责一下沈女士。”
“她是我女儿,你可不许欺负她。”
“……”
席喃撒娇:“我还是您的孙女呢。”
“我都疼,都疼,好了吧。”外婆喜笑颜开地跟她聊着天,一路走到菜市场。
外婆把包里的单子拿出来,席喃一看都惊了,“家里今天有客人来?外公把压箱底的绝活都拿出来了。”
“是你小舅舅的朋友。”外婆一边挑菜一边解释道:“有个国外的富商想买你外公的画用来珍藏,他做中间人帮着交涉,最终卖出了不菲的价格。你外公跟他相谈甚欢,今天请了他来家里吃饭,还要亲自下厨。”
席喃听她提起小舅,便问起:“他是不是还跟外公闹别扭呢?”
“肯定啊。”外婆无奈:“他那倔脾气跟你外公如出一辙,去年两人吵了几句嘴,他过年都没回来。”
这事席喃是知道的。
大年三十,席喃亲自去律所给这位小舅舅送了饭菜过去,并邀请他年初一去家里吃饭。
结果这位潇洒的爷当晚直接飞去了澳门。
席喃也劝外婆:“现在人结婚都晚的,而且都是自由恋爱,外公总想着给小舅舅包办婚姻,小舅舅不生气才怪呢。”
“这话你留着劝你外公吧。他呀,轴着呢,成天跟我说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给你小舅舅介绍的那位小姐才貌双全,两家又门当户对,真不知道他叛逆个什么劲儿。”外婆提起来都发愁:“我天天被你外公念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席喃立刻退缩:“我才不要去外公那说呢,他肯定又要给我指婚。”
“听说你谈男朋友了?”外婆忽然问:“是哪里人?多大了?做什么的?”
席喃的笑容顿时消失。
她就知道,她爸是个大嘴巴!
很快,她又换上笑容,却被外婆敏锐地察觉到:“怎么?跟他吵架了?”
“没有。”席喃说。
都没有吵架的机会。
她直接被分手了。
奇耻大辱。
她提都不想提。
席喃不愿多谈这个话题,干脆祸水东引:“外公给小舅舅定的是哪户人家呀?我有没有见过?”
“没有。”外婆的注意力被转移,顺着她的话说:“刚留学归来的姑娘,长得特别漂亮,这会儿也在京市发展。你外公其实也不是气他不跟人家结婚,而是气他连面都不肯见一次,油盐不进,摆明了要跟你外公斗到底,爷俩一个比一个犟。”
外婆一路碎碎念着跟席喃聊,回程的时候席喃一直拎着竹包。
看着没多少菜品,拎起来也不轻松。
到家以后,走进庄严威武的大门,还要穿过道道拱门。
南园跟她们拍古装戏的地儿有些像,不同的是,拍戏那些景都很新。
南园处处都带着陈旧的印记,就连墙上的一块砖都透露着厚重的历史感。
仿佛过往在这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走到最深处的园子里,街道上的喧嚣感已然被完全隔绝。
只剩下泊泊的流水声和枝头的鸟鸣声。
席喃走进里屋,却没看见外公,她接连推了两扇门,都没有人。
“外公。”席喃上了二楼,倚在栏杆处大声喊。
苏南正值雨季,空气中的湿润积攒到一定程度,雨便说落就落。
细细密密的雨丝被风吹得倾斜,对面的三楼檐角风铃轻响。
席喃半个身子探出去,又喊了声:“外公。”
一扇朱漆色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席喃仰着头朝楼上挥手,但下一秒动作却微滞。
穿着灰色中山装的外公身边还跟着个年轻人。
隔着雨幕,席喃仍清楚地看到了那张脸。
他没有穿外套,简约的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裤,碎发散在额前。
贺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这江南的雨乡里也浸染了几分温润的气质。
越过雨幕望过来的眼神,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整个人掩在浩浩渺渺的雾气里,席喃莫名想到了一句形容:君子端方,琼林玉树。
跟那天在金花奖典礼上见到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