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楹还是昨晚的模样,只不过身上换了一身锦裙,此时她虽是打坐的姿势,但看起来脸色苍白,柔弱不少。不过她似乎不喜欢苦兮兮的模样,看着他还一脸笑意:“这眼看小半天过去了,我总算能见着个活人了。”
卫君在旁瞥了她一眼。
画楹只当没看见,与罗琰打了招呼:“请自便,我现在身有禁制,动不得。”
罗琰牵着女儿的手,扶着女儿就来跪:“快给仙君跪下,谢谢仙君。”
懵懵懂懂的小女童才三四岁的模样,画楹连忙叫了卫君一声:“卫君!快,这可使不得。”
卫君赶紧给这父女都扶起来了:“快请起,你有什么事就说,别跪,她要受了要折她福气的。”
一听折福气,罗琰没再让女儿跪下,他揉着女儿的小手,有点恍惚:“我想求仙君一件事。”
“你说。”
“昨天晚上匆匆一面,”他沙哑道,“也不知道丁香看见女儿没有,她现在就投胎了吗?我们还能见到她吗?仙君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再见她一见?”
画楹想了下:“再见一次,你就甘心了吗?”
当然不能,罗琰沉默了。
画楹了然地看着他:“因为生前有悔,有愧,有未说完的话,有许多不能在一起的时刻,所以不甘。就算让你再见一面,你也不会满足的。”
罗琰:“可是……她都没见过我们的孩子……”
画楹看着他的女儿,小家伙唇红齿白,紧紧挨着爹爹站着,正好奇地看着她。
“她见到了,”画楹难得有些耐心,“我在见这孩子第一面的时候,拿那纸人逗过她,而且在令夫人的心里,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她的执念消失了。”
她没有说的是,丁香的执念已经被收到了思念囊里,说明丁香释然了。
罗琰有些激动:“那她现在,还能重返人世吗?”
画楹摇头:“她应该已经投胎转世了。”
这就是他来之前就该想到的,罗琰难免失望,可到底是有些身份的人,不至于失态,他牵着女儿的手,让女儿对画楹再次躬身道谢。
“多谢仙君费心了。”
仙君?
画楹失笑,苦于不能动弹,只能动嘴皮子了:“我不是什么仙君,昨天晚上留宿王府的那几位才是,怕是你认错了,请回吧。”
罗琰怔住,他抱起女儿,往出走了几步,实在没有忍住回头:“姑娘菩萨心肠,不是仙君,胜似仙君。”
说完,他不等画楹反应,大步离开了客栈。
画楹乐不可支,叫了卫君好几声:“卫君,卫君你听见了吗?人家说我是菩萨心肠,说我不是仙君,胜似仙君呢。”
卫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难得对她予以肯定:“你虽无心,但好心肠应该是有的。”
画楹:“你不会夸人可以不夸。”
卫君在旁提醒着她:“大人临走时叮嘱了,让你好生休养生息,暂时不要再动灵力了。”
大人,大人,她满脑子只有她家魔君大人,画楹试图转移话题:“卫君,你们不是回魔族了吗?怎么还在附近没有离开?”
在玄镜下,她们看见画楹带了小仙君回客栈,她的魔君大人没有直接杀过来,已是有所顾及。卫君犹豫了下,没有说出这些。
“那只狐狸跑了,”她漠然道,“他有些法子,又将玄夜明珠偷了去,我和大人在寻找他。”
玄夜明珠能养生魂,连九的确对这珠子有不可告人的执念,只不过画楹没有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奚风眼皮子底下再偷珠子。
“他拿珠子干什么呢?”
“不知道。”
卫君这个闷葫芦,跟她聊天都聊不下去,画楹开始有别的心思了。
“卫君,我累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卫君冷眼看着她:“别想了,我不能,大人说你体内的灵力耗损太多,需要好生将养,这肉身可以自愈,但是灵力得修养才行。”
画楹的魂魄,连轮回都入不了,有的时候她无所畏惧也是这个原因,横竖怎么也死不了,怕的什么。
从前习惯了破罐子破摔,现在奚风不让她摔了,她还有点不习惯,现在她体内灵力被锁,身体也被禁制定得动弹不得,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论她再怎么求卫君,卫君也不肯放开她,画楹无聊至极,眼看着坐也坐不住了,房门忽然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卫君连忙迎了出去,奚风快步走了进来:“时辰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说着他直奔着画楹就来了,卫君还疑惑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大人可是寻找到那狐狸的下落了?”
奚风嗯了声,到了画楹床榻前,又站住了:“解开她的禁制。”
卫君毫不犹豫地伸出两指,飞快解开了对画楹的禁制。
画楹活动了下手腕,坐在了床榻边上:“这么着急,你要带我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