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砍下的肉才新鲜,死人的肉卖不上好价钱。在屠夫眼里,一个活人只值五吊钱。
天灾人祸,王朝更迭,这种事屡见不鲜。
身后的师弟师妹都担忧地看了一眼桓竞霜。桓竞霜平静道:“那弟子去周屠户家看一看。”“不必。”门弗隐衣上的暗纹好似淡了些,“我已寻过,旧衣旁别无他物。”
言外之意,周屠户家没有南相语的东西。
二人既是比翼的鸳鸯,旧衣却只有一件,也许是件好事。也许南相语的处境比桓择端好一些,桓竟霜替南纪楚松了一口气,祈求南相语与桓择端都平安无恙。罗欢宜与丛不芜赶来时,桓竞霜已经收好了桓择端的旧衣,房中正寂静,清淡的幽香在半空中萦绕不绝。入目即是地上铺陈二尺的长长画卷,若不是妖力残缺,在蓬莱境中又处处受限,从不芜定要将门弗隐打成第三条鱼。偏生罪魁祸首还高高在上置身事外,门弗隐兀自坐着,对从不芜看也不看。
从不芜试着催动意念,略带杀气的气息一点点逼近门弗隐。距门弗隐堪堪三寸时,从不芜的气息再难近前,被柔软一击,轻轻地挡了回来。
从不芜这下可以断定,不是她自作多情,这块老石头的确为老不尊。
门弗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这才抬起眼,平静地看将过来。
“小妖,寻我何事?”
从不芜气不打一处来,方才他在古槐下好像有一肚子话想说又说不出口,几次三番戛然而止,这会儿却倒打一耙,反咬她一囗。
敌众我寡,从不芜压下愠怒,猜想明有河十之八九落在了门弗隐的手里,一点笑意都扯不出来。
“门弗隐,你有没有见过我弟弟?”
直呼门弗隐名讳,实乃大不敬之举。
众人的眼睛都在丛不芜身上打转,罗欢宜转转眼珠,这才明白,原来丛不芜没诉他,她同这些"仙家"当真不是一伙的。门弗隐:“没见过。”
说完,视线停也不停,平滑移开。
桓散之却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立刻掉转视线,去看门弗隐身旁那副画卷,只见几缕墨痕凭空自生,游鱼一般婉转游动,泅出一枝浓烈绽放的墨色桃花。眼见桃花愈开愈烈,直奔一树而去了。
桓散之猛吸一口凉气,心里七上八下,揉揉眼睛定睛再看时,画卷却无风自合,连同那株怒放的桃树一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