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明有河负手而立,闻言便放下心,嗤道:“还算他有点良心。”
仙童不解其意,露齿一笑。
礼晃不在无极殿中,明有河不愿久留,嘱咐仙童带了话,便折回到丛不芜身边。
他进门便埋怨:“礼晃向来寡言少语,我怕是白来一趟了。”
丛不芜将温热的茶水推过去,“他赶你下山了?”
“那倒没有。”明有河少饮一口,长吁短叹,“礼晃这回玩的伎俩是我没见过的,害我白白为你们操心。明日你的生辰宴上,我要浮一……不,要浮三大白!”
他的话可谓前言不搭后语,丛不芜听得云里雾里,却也寻出一点端倪。
“什么伎俩?你发现什么了?”
明有河将茶搁下,低声问:“你实话告诉我,他当着失忆了吗?”
丛不芜神色一黯,“那还能有假?”
明有河便将殿前所见一一道来,丛不芜波澜不惊:“想来也不是给我的。”
礼晃从未为她大操大办过生辰。
明有河很是笃定:“不是你还能是谁?你的生辰八字可是他精挑细选来的,他不会也忘了吧?灵山上下,明日过生辰的只有你一个,满山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与他八字如此相合的人了。”
丛不芜只是摇头。
那些都是假的,她的生辰不属于她,与礼晃八字相合的人,也不是她。
明有河不愿看到她这般绝望模样,忍不住劝说道:“万一他是想起你来了,要借生辰向你赔罪呢?那些贺礼足足八十二箱,用来赔罪也是够的。”
丛不芜抬起头,复又低下去。
明有河将琉璃盏拿远了些,懒洋洋窝回椅子里,目光摄住丛不芜,声调兀然一低,问道:“如果我猜对了,你会原谅他吗?”
丛不芜静默良久,“明日再议。”
“行。”明有河手指轻抬,熄了琉璃盏。
“我去门外守夜。”
今夜团云遮月,天穹唯有星子两三点。
明有河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躺在檐下的贵妃靠上观星。
一不小心,他就看到斗转星移,月落日升。
远处的剑阁安静得有些过分,明有河坐在屋檐上,对着无极殿的方向望眼欲穿。
可两处相隔数座楼阁亭台,云海迷蒙翻涌,实在阻碍视线。
他等得有点不耐烦,“礼晃上辈子是不是乌龟转世?他也太能憋了些。”
东方日出,洒落一片耀眼的光。
丛不芜在门前站了一站,抬头招呼明有河:“阿黄,下来吧。”
明有河大惑:“怎么了?”
丛不芜的声音在门内闷闷地传来:“他不会来的。”
明有河才跳下来,廊外便走来两个内门弟子。
“你也没去无极殿?”
“我去不了。”
“峰主没带你去?”
“没有。峰主说,江山君怕约姑娘拘谨,此次不设大宴。各峰峰主只能携座下首徒前去,我还不够格。”
“我听说江山君为约姑娘备下的贺礼皆是四海寻得的奇珍异宝,可惜不能一见。”
明有河回头,隔着一道虚掩的房门,看向暗影中的丛不芜。
光线有些昏暗,她的背影显得模糊不清。
那抹落寞瞧得他心头一空,明有河大步迈入房中,故作轻松道:“这些小辈真是少见多怪,这天地下还有什么宝贝是你没见过的?”
丛不芜眼也不抬:“博美人一笑嘛。”
“我还是带你走吧,”明有河顿了半晌,再也找不到为礼晃开脱的法子了,“过去一百年里,也没见他给你办过一回生辰宴。”
“因为我的生辰八字是假的。”丛不芜语调平常,“与他天造地设的,另有其人。”
她抽出光洁明亮的匕首,垂眸认真擦拭。
“我现在有伤,随你下山是拖累你。只求江山君有好生之德,在我伤愈之前,不要将我赶下灵山。”
明有河道:“他既然无缘无故失了记忆,你就没去寻寻法子?”
丛不芜:“我说我不想,你信不信?”
明有河从她的神情中咂摸出来一点别的意味,“我懂了。就算你想,灵山别的人却不想,纵使你再神通广大,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丛不芜安静下来。
“都一百多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吗?”明有河斜倚门框,“他心里不想留你,面上不会显露分毫。他有千方百计,可以逼你自下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