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童年,不知到了几岁,长辈就不给他买玩具了,反而经常需要陪着爷爷出席各种场合,见各种大人物,观察他们如何社交,如何谈笑风生地把事情谈下来。
他仍旧不动,任由身边的小孩酣睡着,直到他打游戏轻微的动作惊醒了她,林玺醒过来。
“哥哥……”她迷迷糊糊地揉眼,嘟囔,“我睡着了。”
“嗯。”林启川眉都不动,正专注厮杀,“听到你的呼噜声了。”
林玺嘟了嘟嘴,觉得有点丢脸。
“带上你的卡卡,回房间睡觉去。”林启川撵人。
林玺嘴又嘟起来了,她不想动,才十点不到呢,她还想再待一会儿。
“哥哥,你以后能经常回家吗?”
她终于迟疑地道出所思所想,并且很用力地讨好:“你不在,家里我都找不到人说话。”
林启川也不明白这小孩怎么就这么黏人,属牛皮糖的,明明熟悉他的人都对他有一致的评价:性子闷,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十句话,给人的印象就是高冷不好亲近。
他试图掐灭小孩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哥哥,甚至,他根本不是她的哥哥。除了抚养他的爷爷奶奶,他对亲情一贯淡薄,即便是有血缘关系的同母异父妹妹,他也很少和她们有交集,处得好像熟悉的陌生人,等他出国以后,这些妹妹们更是可能几年见不到几回,想起时,可能一时半会还回忆不起来她们长什么样。
亲妹妹们尚且如此,更何况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林玺了。
他面无表情,眉梢眼角带着刻意的疏远,甚至都没有扭头瞥林玺一眼:“送你河豚了,以后想说什么,可以跟它说。”
林玺闷闷出声:“哥哥你以后不经常回家吗?”
“回不回,我不能保证。”林启川说,“某种意义上,这里不算我家。”
他语调平静,言语里渗透一点夜的沁凉,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时间久到林启川不能专心在游戏紧张的画面里,而是指尖微顿,他偏过脸,向身边人看去。
小女孩沮丧万分地嘟嘴,光洁的下巴垂着,鸦羽似的长睫伤心地轻颤,眼眶湿润,含着一汪楚楚的泪。
林启川当然瞧得出来,这个爱哭包憋泪憋得很辛苦。
游戏没兴致玩了,他垂眸,将它放在一边。
还没想好要不要凶两句,再千篇一律地警告她,再哭就把她扔出去,可还未开口,林玺突然就发起了脾气。
“它又不是哥哥,不能和我说话,我不要了。”
她置气似的,将怀里原本爱不释手的河豚随手搁在地板上,玩偶承载了她的怒气,瞬间歪倒在地,然后不顾林启川会不会发火,林玺腾地站起来,小火牛似的赤脚往门口“咚咚咚”冲去,开门,很快消失地没影。
刚才她刻意隐藏,现在林启川才看清,她右腿小腿肚有一道很长的划痕,还是新鲜的伤口,怪不得平时爱动的她,今晚安静坐在他身边,鲜少动腿。
林启川眼眸沉沉。
这当然是为了欢迎他回家,为了摘到秋天的第一颗李子,她所付出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