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应是某的表哥,姜怀慈,不过你所见的并不是他,他不同我们一处顽的,那日在延昭宫外的是圣上的三皇子,赵承玦。”
“三皇子?可他并非皇后娘娘亲生,怎与你们玩得亲近?”季息欲探得更多,便仍追问。
自表妹远嫁后,整个姜家都不似从前,自己不再常去宫中,与赵承玦也许久未见了,宋照岄拼凑着零零散散的印象,“那时我们都还小,年龄又相近,常在一起嬉笑玩闹,皇三子的生母曾是姨母身边的几个大宫女之一,因此与其他皇子不同,虽面上不显,但私下应是与姨母格外亲近些,连同我们也常带着他玩,只可惜他从小身子就弱,也不知现今如何了。”
“他总是闷闷地缀在我们身后,按说那个年纪的小郎君最是闹挺,他却很安静,素日爱读书,但也胆小得很,动静稍大些,他便会躲在殿中,反倒是我,爬高上低,总让姨母担心。”宋照岄讲着讲着不自觉笑出声,那时什么都不懂,每日鸡飞狗跳的,如今回想,竟是难得的好时光。
“竟是如此”,季息从宋照岄面上又看到了从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娘子,不觉也扬起笑意,可想到自己在她记忆中只是个瘦弱瑟缩的孩童,笑中也不免带了点苦涩。
“想不到数年前我们竟有这样的缘分”,宋照岄还沉浸在过去的思绪中,“若这么说,姨母大抵是觉着你与我们年龄相近,却只能一旁看着,心疼你吧,等过几日得了闲,我再造个木犬玩玩,也不知与父亲做的比起来如何。”
“那好啊”,声音却并不显得雀跃,季息苦闷于宋照岄言语中,对儿时三皇子的生疏,又思及自己现今对她这些说不出的情愫,亲近难,可躲避更难,应答间有些心不在焉,听起来却显得敷衍游移。
宋照岄见他对此没什么兴致,便又回到投军一事,称季将军与赵承玦岁年龄相近,性子却完全不同,极为英勇果决,从小卒升为将军这一路想必也颇多坎坷,今日有空,不妨讲讲。
季息不愿她的话落在地上,含笑接了,口中却被苦涩压得说不出什么,听宋照岄似对宫中的自己多有不喜,本存着的剖明身份的心思也歇了,想从自己来河东之后的经历讲起,可假话在前,真事反而接不起来,心内有如一本被翻乱的书,书页卷折着,硌得难受。
见前后提了两句,季息都不搭茬,宋照岄不知其心中所想,本就是心思敏感的人,她不由得心下寥落,自己只当季息是救命恩人,岚州之战也曾同甘共苦,因此言语间亲近了许多,事有疑必询问,不含糊其辞也不故弄玄虚,可季息看来并不如此想,不得已回了自己几句,现下已不愿多言,终究是隔了一层,是她自作多情了。
察觉到宋照岄神色渐敛,季息怕她不豫,急着想答她所问,可平时思虑清晰的季将军,此时脑内被旧日的丝线绕得糊涂,实难慢慢道来,他也不欲在此纠结,便另起了话题,问她可愿来做他的参军。
“参军?”宋照岄闻言一惊。
“正是”,季息点头,他在来往岚州时已有此念,若本战告捷,便与她提议,“从太原出兵始,你帮宁化军甚多,众将心里也明白,若无娘子的舆图指点,大军如何能疾驰数百里,每一步都先于哥舒哲布,你现下做这个位置,没有不服的。”
“可某是罪臣之女,如此也能任职吗?”宋照岄仍是不信。
“案牍登记上,少不得先做个假身份,蒙混过去,在军中却是一样的。”季息向她解释道。
“做个假身份?可名姓能凭空捏造,男女如何混淆?众将士怎能接受一个女子做参军?”宋照岄不是不知地方各自有帮人脱罪的手段,可自己身为女子,这事却是做不了假的。
“虽无女子任参军的先例,可官职任免,唯能是举,你居其位,亦担其责,又有何不可?对朝廷,只宣称你是个郎君,在宁化军内,也无谓这些。”季息对自己帐下几员大将有十足的把握,不然也不敢贸然提此邀请。
宋照岄仍有疑义,正欲反驳,却见石隽急匆匆地从前院跑入,称大军已清点好人数,正于校场等候将军同去告慰战死同袍。
季息来不及再详谈,只说让她好好考虑,就随石隽同去了。
是夜,宋照岄辗转反侧,季息的提议的确心动,年少起她便夙兴夜寐,无片刻懈怠,习得一身传家的技艺,只盼着或有一日,自己也能同父亲一般,名扬天下,造福于民,可女子的身份束缚了她,旁人提起她时,总是先言及她的家世,再赞她娴静淑德,那些引以为傲的才华只能在闲聊的最后,化作几声“略会画两笔”的谦辞。
在姜怀音许嫁契丹后,母亲对自己的管教忽然严厉起来,全不似六七岁时任由自己玩闹,从那时起,身为一个贵女的言谈行止就被烙印进她的脑海,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稍长大些她便自觉藏起了翅膀,与其伸着翅被人捆绑,不如识趣地自己收起,做他们眼中大家闺秀便好,有时宋照岄都忘了,自己曾那样舒展过。
今日听闻,季息原也是宫中一混日子的兵卫,还曾望着父亲所做的木犬出神,而远赴河东数年后却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