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索尔将他们引荐给英雄雅各布,这很有用,雅各布打开门接待了他们。
雅各布不知道,学者这么做是将他当成了嫌疑人。
索尔唯恐天下不乱,他似乎已经准备好等凶手确认后写一首讽刺诗。
“这位学者先生真是虚伪。”胡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艾维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崇拜的学者品德不如他想象中高尚。
“还是格瑞丝小姐比较好。”
“你拿我和他比较,我可不会高兴。”
格瑞丝结束索尔的话题,抬步迈向会客厅里等待他们的英雄。
雅各布今年六十余岁,他面容苍老,布满眼纹的眼角疲惫地下垂。
他等待他们的时候,忍不住合目,打了个小盹。
格瑞丝坐下的声音惊动了他,他浑身痉挛,眼皮跳动两下、向上掀起。
他定定地看着她。
“你好。”
老人和她打招呼,神情有些痴呆。
“您好,雅各布先生,您应该从索尔先生那里听闻了我们的目的。”
雅各布点头。
“你们想要知道我案发当天有没有去见过杰里,我的回答是……”
“嗯?”
“我见过。”
雅各布说到这,艾维、胡佛刚刚落座,他们两个都摆出了惊人表情。
随即,胡佛感到一丝遗憾,他和格瑞丝准备的东西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格瑞丝进门前叫他去马厩看了圈,他发现马蹄有走过长途的痕迹。
这对很少出门的雅各布来说是件稀罕事。
雅各布合上眼睛。
他们以为他又睡着,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时,他开口了。
“我今天早晨听说了他的死,坦白说,我的心情很愉快。你们来见我的时候,提到他的名字,我感到愤恨。我不是索尔,我的身体、精神经不住那些梦的折腾,他都快把我逼疯了。我根本不知道他读的那些诗都是什么意思,所以我昨天才会去见他……”
格瑞丝等待了一会,确认雅各布说完话,她轻声发问。
“可否告诉我,您和他见面后,都发生了什么?”
“发生?你使用的这个词很有趣,我猜你是想要问,我有没有杀他?”
雅各布突然睁开眼,他浑浊的灰眼珠死死地盯住格瑞丝。
格瑞丝平静地回视。
“你知道吗,女士,我最最讨厌你们这些侦探。”
“讨厌我们的人一向不少。”
“不,我讨厌你们的理由和教会不同……”
“哦?”
“我讨厌你们,是因为你们对死亡一无所知。”
“……”
“你们一无所知,却偏偏还要自称侦探,你们围绕一具或者几具尸体玩起解谜的游戏,而我认为这毫无意义!杰里死了,杰里们都死了,这有什么关系?有的地方,早已死去百万人、千万人,却不需要一个侦探,因为谁都知道谋杀者是谁!谁都知道主谋是谁!这种时候你们又到哪里去了?你们说话啊!”
格瑞丝木楞地闭上嘴巴,如同一个受到长辈责备的孩童。
胡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对于这件事没有发言权。
战争。
没有经历过的人,空谈它是幼稚且傲慢的。
雅各布从他们的沉默里拾取到一丝安宁,他发皱的手掌向上盖住自己的脸。
艾维递给他一块手帕。
“谢谢……”
老人很轻地道谢,接着,他低声、沉重的呜咽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过了不知多久,他们听见他主动重拾前面的话题。
这一次,他认真回答了他们。
“昨天,他见到我,以为我还是他召来的幻影,直到他捏到我的手掌,他顿住,突然激动地对我表示崇敬,他说我是一个英雄,正如这座城市里许多人看我的那般,可我自己知道真相,那真相,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我极少和人说起,我不好意思说,我羞愧……
“三十年前,我原本是要逃走的,却误打误撞遇到敌军某个步兵队的将领,说来好笑,他也是要逃跑的,我们望见对方,神情绝望,我们知道我们别无选择,我们举起兵刃……我赢了,他输了,就是这样。”
雅各布又一次闭上双眼,这次他直到他们离开,都不肯再将眼睛睁开。
格瑞丝、胡佛放弃了对他的质询。
他们知道他不可能是凶手。
他的勇气、他谋杀的才能都早已在三十年前用尽。
-
月色当空,索菲亚依然不肯见他们,胡佛着急,格瑞丝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艾维走过去,“格瑞丝小姐。”
“嗯?”
“您好像已经有想法了,我是说,对索菲亚小姐。”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