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萸莫名其妙地看着曹,道:“我不认识他,莫非他有何趣事?”
曹壬手上的动作未停,边用沸水洗茶杯,边道:“沈氏三郎君,少年才俊,饱读诗书,却视功名为废土,我让江澈查过了,此人仗义疏财,磊落光明,是位正人君子。”
陆萸还未理解曹壬夸沈三郎为何意,曹壬便接着道:“吴兴沈氏,历经百年几朝风雨依然屹立不倒,虽非一等士族,可其宗党势力不可小觑,自是家底丰厚,沈三郎非嫡非长,若入了沈氏之门,阿萸也无需为宗门琐事劳心费力。”
曹壬一番话说下来,听得陆萸目瞪口呆,敢情他在给自己牵红线。
重新递了一杯茶给陆萸,曹壬又道:“沈玉沈墨生,配得起阿萸。”
陆萸接过茶杯,怔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道:“君期莫不是对我有所误解?我这般平平无奇,除了背后的陆氏,无一样能让沈玉看上的。”
之前不自量力肖想朱慎,那是她鬼迷心窍想着可以借陆纯近水楼台,事实证明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才行。
曹壬笑回:“你还未与沈三郎相识,何必妄自菲薄。”
看出陆萸仍是一脸不信,他接着道:“我已打听过,沈三郎性情温和,且许多志趣与阿萸相投,实属难得。”
如此听来,陆萸对这位曹壬力荐的沈玉好奇起来,于是道:“既是你查过的人,想来不会太差,待日后我让阿兄想办法替我引荐一二。”
曹壬点点头:“先见面了解,若阿萸也认同我的观点,可同使君夫人提,想来吴兴沈氏乐意之至。”
曹壬一副生怕沈三郎被人抢走的模样,陆萸觉得好笑,便回道:“别又来个朱慎似的食古不化,我届时还得再寻你诉苦。”
曹壬听了,停下手上的动作,怔怔的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艰难开口:“今日寻你来,除了谈沈三郎,还有一事想与你说。”
陆萸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今天天气真不错,她笑问:“何事?”
“此番去洛阳,我打算在白马寺剃度出家,然后云游西北。”
曹壬语气平缓,音调不高不低,字字句句清晰,却让陆萸听了久久未能回神。
她扭头怔怔的看着曹壬,眼中情绪万千,嘴唇却不知如何开启。
“我想去看看塞外的风光,想听听沙漠中的驼铃声,想知道那一切是否如你描述的那般动人”曹壬平静的看着陆萸。
“你,再也不回来了吗?”陆萸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只记得嘴唇好像在颤抖。
“对于出家人而言,没有离别,亦没有来回,若是有缘,将来我修得大道有机会在静初寺讲经之时,你可前来聆听。”
少年的神色安静而祥和,语气平静无波,如当年第一次相见,那双眼睛如深沉的古井,让陆萸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陆萸木然的回:“祝你早日实现梦想,修得正果。”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这是他的梦想,你该为他开心的,可一开口,竟然带着哭音。
曹壬仿若没看到,将一个盒子递给她,平静道:“相识一场,就当留个纪念。”
说着,他亲自打开了盒子,陆萸看到的是他常年不离手的佛珠和一个绿色小瓶子,她知道里面装的是他的药。
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还未等她想到是什么,听曹壬道:“我既打算皈依佛门,前尘之物便留在佛门之外吧。”
似担心陆萸不肯收下,他接着道:“佛珠有九颗,你刚好行九,也算与你是有缘,瓶子里的药镇咳化痰效果极好,若是冬日受寒咳嗽难耐可以吃一颗,我还有剩下的,你不用担心。”
“所以你连我的朗婿都替我选好了?”陆萸心里难受,语气便带了些许自己也说不清的愤怒。
曹壬顿了一下,才控制住心底难言的酸楚,叹道:“我自是希望你一世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