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少,后来便多了。教书的时候更是一连说好些,还让她的歪理气不过好一通教训。如今成亲了,话比从前还多,尤其是夜里。她这厢还在回忆,那里便有个太太凉凉道:“魏大人学富五车,又素有才子美名,与魏太太怕是说不起来的罢?”这话便让众人尴尬了。
都晓得魏大人的表妹是从乡下而来,约莫大字不识几个,但人家两个既成了夫妻,自然有相处之道。这般明晃晃地嘲讽顾窈,实在不给情面。
顾窈望过去,只见是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子。那人面带嘲讽,毫不掩饰的恶意,只在心中略一推算,便知大抵是她表哥的桃花债。
要不然,她与她素不相识,好端端的说这话作甚。顾窈轻飘飘道:“我夫君又非哑巴,该说还是会说的。”曲太太轻哼一声:“只怕是心里苦还要憋着,怕人嘲弄。”她做姑娘时便倾心魏珩,奈何他那时无心嫁娶,还拒了上门的媒婆。此后虽嫁了个际遇不错的文官,却对此事耿耿于怀。后来见魏珩也入京兆尹为官,并没太大出息,还只娶了个泥腿子,便仿佛一下子平衡了。
这话说得便十分直接刻薄了。
贺太太一时不悦,早知便不请这曲太太来,回回都与人搞不好,却奈何她夫君是贺铭的上峰。
她打圆场:“小夫妻两个,总有话要说的,况魏家太太刚成亲,还羞着呢。”
曲太太横她一眼,嗤笑:“何必装相,这魏太太不得丈夫欢心,讨好她有甚么用。
再说魏珩又不理公事,不过是去混日子,他倒是能举荐,却不知有没有用呢。”
这在场的女眷多少听丈夫抱怨过,道那探花郎不过绣花枕头,日日出外勤,府衙里的案子是一点不理。她说话尖酸又直接,气得素来圆滑的贺太太都涨红了脸,却因是主人家,不得不忍下来。
她道:“行了行了,吃茶罢。”
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贺铭能升到与曲世坤同样的位置,她何须这般忍让。
曲太太却仿佛杠上一般,硬要顾窈答话:“魏太太,听闻你是挟恩图报才能嫁给魏大人,这般强求,就不怕你们怨偶一生么?”
顾窈瞟她一眼,心中亦有不虞。她今日回去必定要问问表哥,是何时惹了这门官司,还有没有旁的,若是有,她回回出门被这么刁难该怎么办。
她定要在他身上刮一层油水下来!
她抿口茶,淡道:“至亲至疏夫妻,曲太太没听过这话么?″
曲太太哪能听不懂,是说她二人关系再如何也是夫妻,与她这个外人有何干系。
她冷笑:“哼,这般得意,你可知京中有人设赌局,称你二人一年内便会和离。”
顾窈哪能不知道,她还下注了呢!
只是她这般一说,顾窈心中响了警铃一一她与表哥关系愈好,把这回事都忘了。
不论如何,他们最终都是要和离的。
对上这个没好意的曲太太,顾窈扯扯唇角,“哪里来的恶毒赌局,竞这般盼不得人好。”
她嘴皮子了利落,要骂人是顶简单的事,先头不过忍让她罢了,现下却是没耐心了。
顾窈再看旁的太太,皆是看热闹,就连一开头那个对她热情不已的贺太太,亦是闭口不言。
两相取舍,得罪她自然比得罪曲太太要好。顾窈心里觉得没劲儿。
她一开头是想着是魏珩同僚的女眷,拒绝会伤了他的面子。但现下来参加,倒是被旁人当着面伤了自个儿。反正也当不了长久夫妻,何必再忍。
她施施然站起身来,道:“身子不爽利,就先回了。”说罢,便径直走了。
贺太太也没追。
说到底,曲太太的话在理。魏珩一个探花郎,入了京兆尹院本该兢兢业业,他却不与同僚交好,不理公事,惹得旁人抱怨也理所应当。男人一没用,妻子便也受人轻视。这边上了马车,夏莲见她神色淡淡,方才又发了一通火,当她还气,只劝道:“大奶奶何必在乎…”顾窈却深吸了一口气,打断她:“没甚。”在这京中生活就是如此,偶时好,但多时都是不好的。她近来与魏珩关系亲近,便也忘了自个儿迟早是要走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开头不过是为了置气与躲郑骁罢了。也不知为何,她往常不想这些,今日情绪却有些上头,心里隐隐的不开怀。
她道:“去何氏镖局。”
夏莲欲言又止。大奶奶才负气离开便去了何氏镖局,那镖局里还有个与大奶奶交好的同龄男子,若是让大爷以为她是去诉苦,恐伤了夫妻感情。这两日才刚好一些,莫非又要回到之前冷淡的样子。
到底是魏家的丫鬟,对她这做法不大赞同。顾窈才管不了那么多。
昨儿何伯伯便传了信来,说是明日启程,她原也是打算今日吃完茶便过去的,眼下走得早,正好还能多聊一聊。待到了镖局,那路青柔却也在。
自她被顾窈与魏娇一道说了一通后,这还是头一回见。一见顾窈,路青柔原想躲,却来不及了,只得讷讷叫了声。顾窈摆摆手:“路姑娘,我何伯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