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金色绦带束腰,肩宽腰窄,长腿跨步有力。他虽面如冠玉,却无一丝笑意,一双眸子冷如寒冰,仿佛是活阎王降世。
顾窈真当见了活阎王一般——
这、这不是她那位大表哥么?!
为何来逛个绣衣坊也能遇见!
那日醉酒后她便心虚得很,如今重见魏珩,恨不得自己方才没出这个头。
惶惶间,魏珩一双极淡的眸子看过来,只是轻轻一撇,却让她心中七上八下。
何绍川瞥见她脸色发白,已然挪步过来,关切问道:“怎么了摇摇?”
顾窈缩了缩脖子,摇头。
相距这般近,魏珩耳力又好,哪能听不见那一声“摇摇”。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莽撞少年打量一遍,心中猜他大抵便是那位陪着顾窈上京的何家子。
姿态竟如此亲密?
若是二人有意,她又何必来投奔魏家想要找个好夫家?
见有人出来,那陈秀才更搅浑水:“二位替我评理,此小儿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本秀才打为宵小盗窃之辈,问之那当事姑娘又并非如此!当真可恶!”
“哈哈哈哈哈,果然可恶!”藏青色衣裳的男子附和。
有个当官的大表哥在身边,顾窈怕他们未曾看清情形,一时急了:“你别听他胡言乱语!分明是他手脚不干净,我们看得清清楚楚!”
听此,沈云羡微微挑眉。
他方才就观这姑娘小小年纪,却果决有魄力,比之身边那优柔寡断的少年要好上不少。
且她这面容,眉不染而如墨,眼眸清凌,一张小脸生得绝色。
他心中意动,问她:“姑娘何许人也?怎会遇上这样的人?”
那陈秀才同为男人,怎能看不懂这看似主持公道的人已站到了那丫头一边,急得大叫:“好啊,你们狼狈为奸,一齐出来冤枉本秀才!”
“放肆。”
一侧漠然的男人变了神色,语气森然:“方才你作案,本官看在眼里,若无他二人,你照样被抓。
京兆尹院查案,丢失财物者留下,其余人等退散。”
见魏珩如此快便自报家门,沈云羡转眸看他。
怎这般不合常理?
他何时会摆官家谱了?
眼看真撞上两位大人,陈秀才脸色煞白,不敢再吱声,其余人亦是稀稀拉拉散去,只留下几个真丢了东西的路人。
那边,敦实的掌柜的擦着汗前来,行了一礼,委婉道:“二位大人,若要查案,便不必在小店了罢……”
毕竟这般真真打扰了他做生意。
旁人听闻他店里有扒手出没,哪个还敢来。
说实在的,他宁愿陈秀才没被抓出来。
沈云羡撇他一眼,扯了扯嘴皮,懒懒道:“都带回京兆尹院。”
见那掌柜深呼一口气,他露出嘴角虎牙:“掌柜的也一起罢。”
·
此案其实不过是个偷摸小案,只事关秀才,这才要严审。
一轮一轮供词下来,顾窈早已累得嗓子冒烟。
她身侧的何绍川亦是如此。
他是男人,被问得更严些。
这般年纪便去牢房里走了一遭,虽只是施压,并未受刑,但心中仍旧不轻松。
二人喝了几口水,便见绣衣坊里的那姑娘走到他们面前,揪着衣角道:“多谢二位替我出头。”
这姑娘许是哭过,眼眶红红的。
何绍川一时没了方才的怨气,挠挠头,道:“无事,无事。”
顾窈却鼓起嘴,没说话。
眼见姑娘又要哭,何绍川撞她胳膊一下,惹来顾窈怒视:“作甚!”
何绍川又收回手,尴尬道:“……没。”
这般情景,放他们平日里是再正常不过,但在旁人眼中,却是拈酸吃醋、鸳鸯玩闹了。
沈云羡叹了口气:“佳人有主啊。”
魏珩警告地横他一眼,沉声:“莫要胡言。”
他走进堂中,问她:“你是自个儿回,还是跟我一道?”
男人眉宇间带着丝丝疲惫,吐出口的仿佛一句平常客套话。
但顾窈可不敢客套。
她应激一般地站起来:“我、我跟你一道回!”
时间耽搁这么久,她原也该回魏府了。
何绍川一脸懵,却看见顾窈嘴巴动了动,他大抵看懂口型,是叫他自个儿回去的意思。
可他心中又郁闷,那男人是谁?怎么与顾窈如此亲近?
且还带了一丝不虞。
沈云羡看着,哼哼笑出声。
好个魏珩,他还当他是转性儿了,原来本就是他手里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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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珩未曾骑马,与顾窈共乘一车。
京兆尹院的马车有些老旧,车辙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摇摇晃晃的,让顾窈的身躯跟着摆动。
在这位甚有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