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珩这里方往岁芳园走,不过半路便见着了顾窈。
只却不止她一人,裴炆钦也在。
青年温文尔雅,眉目含笑,只差没将自个儿的情意写在脸上。他穿的是浅青色长衫,与小姑娘今日的粉裙倒是交相呼应。
魏珩还来不及出声,便听裴炆钦开口:“窈表妹,好巧,我正要去寻你。”
听他此言,探花郎正往外探的长靴俶尔又收回。
窈表妹?他们竟如此熟络了么?
目光触及抿唇浅笑的小姑娘,又想起她昨日对自个儿怒视,魏珩心里不大痛快。
不欲再偷听旁人言语,他转身离去。
顾窈心中都要后悔死了!
早知晓会遇到裴炆钦,她就不该出来!
这个人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地要叫她窈表妹,真是肉麻死了!
况若是被魏嫣晓得了,依她那将裴炆钦视为己物的样子,岂不要把她为难死。
顾窈嘴边的肌肉抽搐了两下,顾及礼仪,向他还了个礼,道:“裴表哥。”
裴炆钦的眸子凝着她,流露出自个儿都没察觉的柔情。
初初见到这位表妹,便惊为天人。
后来知晓她不过出身乡野,虽心中意动,却也按捺住了。
他绝不可能娶一个泥腿子做妻子。
然昨日蹴鞠赛,顾窈的表现实在太过惊艳。
这上京闺秀,有一个算一个,都极为清高。他虽亦学文,却对顾窈这样洒脱的女子格外欣赏。
知她于文学之上有难处,昨个回去他特地挑灯夜读,为她做了一本诗词注解出来,只盼能解她才学不佳的窘境。
裴炆钦温柔笑道:“表妹不必如此生疏,叫我炆钦表哥便是。”
“……”顾窈一时失语。
哪个说上京注重礼法的?这裴炆钦还是学子要参加科举呢,怎么说话比她们村口的二傻子还要直接?
她不愿与他纠缠,只道:“裴表哥今日不必去学堂么?我赶着……”
她本是想着早起练拳。
昨日去春和景明的路上,意外看见一处清幽竹林,想着今晨去将将好。
可这话说出来,也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到这魏府众人见魏珩都如老鼠见了猫一般,遂道:“我赶着去见大表哥呢。”
果然,听闻她要去见魏珩,裴炆钦脸色忽地一滞。
然却不肯放弃。
他半月才休沐一日,今晨是夫子有事未曾来学堂,他这才跑出来找她。
下回要寻到与顾窈说话的机会,可就难了。
裴炆钦声音压低:“我为窈表妹亲手写了份注解,都是今朝时兴的诗词,表妹无事看看便是。”
他手上的书卷已递了过来,顾窈便不得不接。
她脸上都要笑僵,却还要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这本注解,而后才道谢:“多谢表哥好心赠我。”
她又递到他跟前:“但无功不受禄,我若收了,传出去对你我都不好。表哥拿回去罢,心意我领了。”
裴炆钦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哪里有这样直接的女子?
他送她东西,确有一点小心思,但她这样直接地点出来,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裴炆钦道:“表妹不必客气,你我表兄妹,你只当是哥哥赠给妹妹的好物。”
不等顾窈吱声,他接着道:“窈表妹若实在不好意思,便教表哥我踢蹴鞠罢。”
“且瞧你身姿与目力,想来玩投壶也是上佳,若是有空便教教我。”
顾窈快要被这直接豪放的上京人吓死了。
上京官家公子哥儿都这般轻浮么?
不说他是魏嫣的心上人,只说她二人都仅仅是魏府客人,怎能在旁人家里私相授受?
便是顾窈不懂这些礼仪,也知晓这大不合适。
岂止是不合适,让魏老太太晓得,指不定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想起她那日指责自个儿耽误卢佩秋的名声,顾窈抖了一抖,头疼不已:
“表哥,你自个儿留着罢。投壶、蹴鞠我都教不了你,你若实在想学,就找旁人。”
顾窈匆忙行个礼,三步并作两步,趁着裴炆钦还发懵便转身离去。
望见佳人匆匆离去,背影疏离,裴炆钦一声叹息。
他终究是太心急出手了。
只是昨日,瞧见魏璟望顾窈的眼神,加之连魏瑜那个臭小子的偷偷打量,让他生了危机感,想要快些抓住表妹。
且最教他心乱的还是表妹与大表哥之间的独特。
顾窈不过一介孤女,怎就敢那般看着大表哥呢?
而大表哥这最重规矩的人,竟就那样不轻不重地放过了她。
论起来,做魏家嫡长子的妾室自然比做他的好。
他若真想俘获佳人芳心,须得在平日里下手。
轻风细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