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长廊,他们坐在里头,围着一张长桌说话。
一瞧见顾窈,大伙儿都站起来,魏嫣最快走向她,一手牵住:“阿窈,你可来了,就差你了。”
顾窈被她拉到旁边坐下。
她瞧见魏嫣的耳根发红,再看她另一边,却是相隔不远的裴炆钦。
顾窈心里有了数。
“行了,才认得几日呀,装什么姊妹情深。”魏妘扬唇一笑,“她既来了,咱们便开始玩罢。”
魏嫣略过她前头那句话,问顾窈:“阿窈,飞花令你可会?”
顾窈心里头不由一抖,略有些气虚。
甚么飞花令,她分明是来玩蹴鞠投壶的……
她抿了下唇,被大家伙期待的目光盯着,道:“……只听说过。”
魏妘哼笑一声。
果真是泥腿子。
飞花令这般常见的游戏,她也仅只听说过。
她眼睛转了转:顾窈该不是一点儿不会玩罢?
自顾窈入府,她便深觉哪哪儿都不对劲。
她那张脸生得太引人注目,便是她的同胞弟兄魏瑜,亦说过表姐美艳无双这话。
他可从没这样夸过她这个亲姐姐!
倘若今日能让顾窈出丑,那便是好事,玩不玩得尽兴也不算得什么了。
她挑挑眉,道:“听说过便行,本来就是为着卢表姐没来让你凑数的。咱开始罢。”
顾窈扯了扯嘴角。
魏嫣与魏妘这两人,在看不起她这件事儿上,当真是亲姐妹。
魏嫣是暗地里瞧不上,有时说漏嘴一两句,还要她谅解。
魏妘便是明晃晃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也罢,来都来了。
顾窈数了数自个儿肚子里为数不多的诗词存货,模糊还记得一些,但有无错处便不好说了。
桌上,裴炆钦已起了个头:“既是在春和景明,那咱们便以‘春’为题,不拘五言七言,答出来便好。”
明眼人都晓得他这是在体谅顾窈。
毕竟“春”的飞花令,都快被他们这些人玩十好几遍了。
魏嫣嘟嘴。
好不容易与表哥在课下玩游戏,还要玩这等没趣的——
她看看面容忐忑的顾表妹,心里略微畅然。
从裴炆钦开始,他说了个不大常见的诗句,轮到魏璟、魏瑜,亦是如此。到了魏嫣,她随口答了个人人都会的——
见表哥看过来,她有些回避地移开眼。
谁教表哥那般体贴呢。
魏妘暗道她虚伪,亦是说了个众人皆知的。
魏娇见二位姐姐已然出手,自个儿再说简单的倒显得魏府女眷太欺负人——且一轮游有什么意思,总要让顾窈挺到第二轮。
她狡黠笑笑,说出昨日才背的一句。
顾窈的指甲不断地戳在自个儿的手心里。
她默默听着众人吐出口的诗句,心中准备好的被魏嫣、魏妘抢先答去,只得又磕磕绊绊背了一句“春风不度玉门关”①。
若说她为何会这一句,还是多亏了何绍川。
前年他闹着要参军,整日念叨着这么句诗,说自个儿要报效大齐云云,让何伯伯揍了一顿便不再提了。
裴炆钦赞道:“表妹说得好。”
魏妘轻哼一声:“继续啊!”
下一轮,顾窈却是不好再混过去了。
她的文化统共就那么点,让她玩飞花令,实在是太过为难。
顾窈坦然道:“我输了,你们继续。”
魏妘微微张开嘴巴,作吃惊状:“表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输了?连诗仙诗圣的诗都还未说呢!”
“春字题已经够简单了,恐怕三岁小儿也会罢?”
顾窈默然。
她为人豁达,但只文学这一事上,有些隐隐自卑。
幼时贪玩,宁愿上山下河,也不愿意屁股挨在板凳上学书写字。
《千字文》被爹爹拿着棍棒守着教,也只学会了前两句,且还写不来。
后来,他便由着她跟在何伯伯后头学练武了。
可如今在上京、在魏家,即便不是今日这飞花令,往后也有诸多时候需要用上读书写字的。
她眉宇间带着沮丧。
魏嫣瞅见表哥不忍神色,抢先开口:“二妹妹,你怎么如此苛责?阿窈从陈县来,现下对这些不大熟络,但往后便好了呀。”
魏妘翻个白眼,正要说她假惺惺,便又听裴炆钦接上:“阿嫣说得正是,既不好玩,咱们便不玩了。”
魏璟、魏瑜也纷纷应声。
魏妘磨牙。她一人哪能抵得过这么些人。
可恨两面三刀的魏嫣,又想顾窈出丑,又要在裴炆钦面前装好人。
她冷笑道:“成,那咱们便换个游戏玩!去玩蹴鞠去!”
魏妘上勾的眸子扫过顾窈,见她神态犹豫,心中不免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