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7章
她不知道对方何时挂断的电话。
她只能像脱水太久的鱼,劫后余生大口大口的喘息。空荡的室内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激烈的心跳,耳膜鼓胀的有些刺痛。
方才的那场晚宴只是兵不见刃的交锋,这一通电话才是一剑封喉的杀招
手机屏幕熄灭,镜面之上映出一双呆滞的眼睛。她透过这双眼睛恍惚看见当年医院走廊里的自己,无助且深深绝望,泛白的墙壁和刺鼻的消毒水味想在想起来仍旧有干呕的冲动。
苦涩的酸水往上翻涌,她冲去卫生间。
一阵翻江倒海之后,沈桑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缓了许久在脸上扑了两把冷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内心还抱有一丝希望。
这么多年,她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说不定,说不定只是闻母的一个幌子。
她拨通一个电话,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今天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终于想起来有我这个父亲了,有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浑厚,若是让外人听了还能能听出几分隐约的想念。
沈桑只觉得虚假,在一切粉饰还没有被泪水冲刷掉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在自己面前扮演着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实际上他和那对母女才是真情实意,甚至将沈舒然保护的那么好,直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还有个妹妹。沈桑深吸一口气,“我妈她…精神…
只是一句简短的话,每个字说出来都觉得难过。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对方的声音沉了下来,“谁告诉你的这件事?”
没有否认,剩下的质问已经没有了意义。
她默不作声的挂断了电话。
有时候歇斯底里只是为了证明重要性,她对沈廷军早已经失望。
眼睛好酸好痒,她伸出手去揉了揉,摸到了一片湿润的水汽。
当时母亲去世,她深陷泥沼,而现在明明就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才知那下面有一道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人生的苦难背在身上会这么沉重,连心跳都觉得负担累累。
为什么她没有早一点发现?自己当时是妈妈最后的支柱了。
妈妈去世的时候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在身体上加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下,她还笑着温和的安慰自己。
她……没有资格做妈妈的女儿。
下一刻她抬起手扇向自己,清脆的声音里混合着一句破碎的,“妈妈,对不起。”
她永远不会原谅沈廷军,结果到头来最不该原谅的是她自己。
心里的防线有许多道关卡,亲情一道,爱情一道。前一道原本就岌岌可危,此刻更是轰然化为童粉。闻瑾处理完工作上加急的事情之后,看向手腕上的细绳发圈,眼底克制不住的漾起笑意。
心中更是不由得开始猜想她会喜欢什么样的戒指?先慢慢的筹备着,等到一个适合的时间给她一个惊喜。他想给她的太多,戒指固然是承诺,是契约,但他更想要用爱,把小兔子套牢一点。
他抬眼看了看时间,还不算晚,她应该还没有睡下。那该去向她讨一个晚安。
卧室里面没有人,反倒是卫生间里传来声响。没有关门,他看到的是她红肿的脸颊沁满泪水的眼睛,她还要继续动手。
向来八风不动的人,此刻额头青筋直跳,她不知道疼的吗?
“停手!“一声带着怒意的吼声让沈桑抬头看去。沈桑看到他手腕上自己刚刚亲手带上去的发圈,眼眶涌起热潮。
闻母最后的一句话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他和她在一起是糟践啊。
她自己带着一身的泥沼怎么去碰月亮,只怕是会把人往深渊里拉。
她说服不了自己,每一次想要和他坚定走下去的时候,总会有另外的声音跳出来说他不属于她。此刻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沈桑想也不想的上前撕扯着想将那发圈褪下来。
太急切了,力道也失去了轻重,他却一声不吭地任由着她的动作,扯下来只后他手腕上的一圈红痕格外明显。“对不起……闻瑾,对不起。”
沈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跪倒在地上,怔怔的道歉,她不但什么都做不好,而且总是伤害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闻瑾随着她一同跪了下来,将她紧紧抱住。他一只手紧紧箍住他的腰身,生怕她再伤害自己,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面颊紧贴着传递着柔软的心意,“没事的,我在,我在。”
怀里的人体温冰凉,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珠,“乖乖,你给我的东西随时都可以拿走,因为是你,所以都没关系。”
他语调轻盈柔软的如同羽毛在耳畔拂过。
沈桑这一刻中像是从崩塌的晃荡的山崖坠入另一层柔软的云朵中。
她埋在他的肩窝,他的臂膀很坚实宽厚像是能承载所有。
闻瑾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明明是抱着她的却忽然觉得有些心慌,她小声点啜泣像是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