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得脸都红了,才干咳两声挪开眸子,拉过胤俄状似无意搭在自己膝盖上的大掌,强行换了个话题不再提这一茬。
“跟你商量一件事呗,我听说这次南巡随驾的名单快要出来了,里头好像没我们。”
“咱俩刚成亲,我又跟老八闹了这么大一场,要不等下回?皇阿玛隔几年就要琢磨南巡,以后应该还有机会。”“别啊,三年五年是几年,八年十年也是几年,我还没去过南方呢,爷你去过吗?”
禾嘉是真的想跟着南巡出去,一是宫里待久了实在没意思,二是她想趁着局势还没到史书记载中那么严峻焦灼的时候,能出去玩儿一趟。
但最主要的她是想让胤俄趁热打铁,进一步在康熙跟前加深一下原本少得可怜的父子情。这次的事胤俄虽挨了打,也在康熙跟前挂了号露了脸。
康熙能把永寿宫给了成妃,便是给了胤俄天大一个体面,不趁着这个时候跟在老爷子身前尽孝当好儿子,等康熙出门南巡几个月玩尽了兴,回来恐怕就又要把他这个儿子忘到脑后去了。
“我也没去过。"胤俄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这么多儿子自己总是被忘了漏了的那一个,再是能安慰自己是因为出身太好不能受宠,心里怎么可能一点失落都没有。第一次南巡是二十三年,那时候胤俄才三岁贵妃又要留在宫里看家,自然去不了。第二次是二十八年,那年胤俄想去,还为此在贵妃跟前提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让温僖贵妃答应去康熙跟前提一提这件事却没了下文,南巡的圣驾出发了胤俄也没能跟着去,这事已经过去十年了,胤俄还清晰记得当时自己的失望。不过他的失望一点作用都没有,所以这次南巡打一开始胤俄就没想过自己能伴驾,要不是禾嘉这会儿来问,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了。
“那你想不想去?“禾嘉歪头去看胤俄的眼睛,年轻好看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失望与渴望,交织在一起分辨不清却又莫名动人,动人得让禾嘉忍不住继续忽悠他。“爷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去。要是爷想去,那你就去皇阿玛那儿问问呗。就问问又不碍着什么,实在不让跟着就不去了嘛。”
“怎么问啊。”
“就这么问啊,问皇阿玛这次南巡能不能把我们两个也带上,亲父子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我那时候想留在盛京想管郡王府,都是去我阿玛跟前要的私印。你是儿子万岁爷是阿玛,你想要什么不问亲阿玛要,难道还要去找别人不成?”
禾嘉明白这个世道皇权高于一切,胤俄跟康熙之间是父子也是君臣,跟寻常百姓家不一样。
但反过来说,他们之间是君臣也是父子。人性摆在这里,历史长河这么多年总归是子弑父谋权篡位的多,父杀子斩尽杀绝的少。
即便是历史上的康熙后期,九龙夺嫡只差没把狗脑子打出来,康熙不也没真的把哪个儿子杀了。现在胤俄只不过是想跟亲爹要跟南巡伴驾的名额,禾嘉不信康熙会为了这件事多不高兴。
“那我去试试?"胤俄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福晋缠磨得昏了头,要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她去老爷子跟前求南巡的名额。
“试试,下午就去呗,这事赶早不赶晚,咱们还得腾时间收拾行李呢。”
“去就去,可有一点得跟福晋说好,这事我没把握,要是皇阿玛不准咱们不许难过,好不好。”“你放心,我保证不难过,爷赶紧的去!”胤俄嘴上说着这事自己没把握,下午人就到了乾清宫。
梁九功看着远远走近的胤俄有点恍惚,以前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次十阿哥,现在成亲不到一个月这都见多少回了,可见这人成了家还真就是不一样。
“工部和户部的大人正在里头回话,奴才让人先伺候十爷去偏殿歇会儿吧。”
“有劳谙达。”
这几年康熙虽陆续把儿子都塞进六部,又各自都给了差事,但还是很忌惮儿子们私下联络往来不该联系的朝臣。皇子们都知情识趣,不管心里怎么谋划打算,明面上都摆出一副“儿子很乖巧,儿子只做皇阿玛的好儿子好臣子’的样子,好让康熙安心。
康熙不是个刻薄的君主,尤其这几年年纪渐渐大了,对身边的老臣们也越发优待起来。
怕冬天冷夏天热把老头子们折腾病,还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来给臣子们等待召见,里头备了茶水点心,算得上十分体贴。
胤俄本不敢多吃多喝,怕等会儿到了康熙跟前再三急就坏了。坐下以后也不知怎的就想起禾嘉跟自己说的话,自己是儿子皇阿玛是老子,儿子吃老子的那还用得着敢不敢?
有了这样的心心态,胤俄吃着喝着还挺自在,等到梁九功再过来请他入西暖阁的时候,这位爷都已经吃饱了。“十爷今天来得巧,方才工部的蒋侍郎来回话,说是明年这时候永定河就该修整好了,万岁爷正高兴着呢。”“那可真是好事啊,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跟着皇阿玛一起去永定河堤上看看,这海晏河清到底是个什么场面。”梁九功一向嘴严,今天能跟胤俄说这么多,全凭胤俄跟胤祸打的那一架。
太监当到他这个份上,不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