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幼月还有两位师兄,但他们早就挨个出师,四处云游去了,此时除去师父,山上就只剩她与师弟。
这个担子自然就落在了她二人身上。
得想办法拒绝吧……
“师姐今天是怎么了,一路上如此沉默?”前方宿钰蓦地开口,语气调侃,“噢,我知道了,莫不是马上要见到你的小郎君,所以紧张起来了?”
“什么小郎君?”
林幼月循声微微抬首。
师弟高出她大半个脑袋,每逢交谈她都是仰面而望。
“陆瑾之。”他悠然道。
即便不点名道姓,林幼月也瞬间反应过来,脚下步子陡然迟了一拍,又赶忙迈着小碎步跟上。
她怎么就把陆瑾之给忘记了!?
爹娘早逝,除却师父,这世上还有一位与她有实质联系的人存在,便是陆瑾之——她那幼年仅有一面之缘的娃娃亲。
实际上,这门亲事是林幼月还在娘亲肚子里时就被定下的。
时过境迁,陆瑾之已是天归院鸣山圣人坐下的小徒弟,四方皆知的天才少年。
而自打拜入云璃圣人门下,她再没见过对方,偶尔倒是有书信往来,如同普通笔友那般,互述彼此最近的见闻。
用师弟的话形容,这信写的当真无聊,比清水还寡淡。
思及此,林幼月回想起师弟总是偷偷拆她的信,然后坐在她无法轻易够到的屋顶,树枝等地方大声宣读。
后来宿钰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在自己回信之际,偷摸靠近,麻利地抽走她的信纸,模仿她的笔迹接着续写。
师弟写的全是一些卿卿我我,表达思念的语句,总是看得林幼月面色通红。
当然,经过宿钰手的信不会寄出去,只是麻烦得她要再写一遍。
恍若隔世的记忆在林幼月翻涌,她抬眸无声望了眼宿钰,喉间一下泛起酸涩。
从前只以为师弟性格乖张顽劣,虽总是喜欢捉弄别人,言辞偶尔难听,但本质不坏——因为师弟会分享他打的猎,烤的鱼,还会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谁想来,那些都只是他的表象,内心早已厌烦了她。
六年间,她从未有任何一刻看清师弟。
最艰难的是,在自身有婚约的前提下,她还要想方设法让宿钰爱上自己!?
林幼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说到底,他为何那么厌烦自己?
就在林幼月愣神之际,察觉异样的宿钰回过头来。
“莫非我真说中了?”
“没有的事!”林幼月睁大眼睛,义正言辞反驳,“我只当他是好友。”
“呵,师姐是不是平日摆弄那些草药把自己弄傻了,好友间可是不会成亲的。”宿钰嘲弄道。
林幼月瞥瞥嘴,温声道,“他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又有那么好的家世,我们之间有云泥之别,亲事是迟早要退的。”
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林幼月从未想过会与陆瑾之结为道侣。
“云泥之别啊……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宿钰颇为赞同地点头。
数落她也是宿钰的日常,不过林幼月从不生气,谁叫师弟说的都是事实。
林幼月不想争辩什么,念头一转,冲着师弟眨了眨眼,明亮笑道,“但话又说回来,陆天才也只是暂时的,待师弟下山,只怕名号要响动整个东洲大陆。”
师弟还未变成冷血魔头,想来大抵还是吃拍马屁这一套的吧。
宿钰未作回应,只是忽地停下脚步,“到了。”
八方堂位于前山,即便许久无人问津,却依然一尘不染。
它与后山自己的小木房截然相反,实际上是一座算的上气派的殿宇,听说早些年是蓬莱的主殿,只可惜到了性格寡淡的师父手上,直接闲置了。
两人步入殿堂时,已有四名统一着装的青衣年轻弟子立于堂间,三男一女,皆有佩剑,其中一人背影尤为脱尘出众。
“外面状况如何?”
“妖兽还好说,东洲的魉鬼似乎活动更频繁了。”
殿间传来几声对话。
她和师弟已经迟到一会了。
“你们来了。”殿内深处,清丽的女声温和传来。
年轻修士闻言侧身转头。
几道视线落在林幼月身上时,目光微不可见地闪动了下。
“师父。”
“师父。”
林幼月望向坐上那位宛若神仙的女子,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宿钰一改往常,跟着林幼月一同行礼,脸上常挂的笑意与散漫自然隐去。
林幼月有意无意地睨向他,暗道师弟也只有在师父面前才稍显正经。
“嗯。”殿堂上首的女子平淡应了一声,她手中握着一封拆开的书信,似已阅读完毕,指尖一松,任由纸张轻盈滑落,而后那信纸竟自行崩散,化为灰烬消逝无踪,“这是天归院的弟子们。”
“天归院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