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敢!“施承良一拍桌子,桌上碗碟震了震,“且不说我施家与他陶家还有生意要做,即便两家没有干系,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因为你是我施承良的女儿!”施嘉莉的心头也跟着震了一震。她长久地、因惑地,凝望着眼前这个威严的中年男人。是啊,谁敢动他施承良的女儿,他的名望对她而言是多么强有力的保护!有他在,觊觎她的男人都会忌惮,所以,她应该为拥有这样一位父亲而沾沾自喜么?
“看来您也知道,陶世珍之所以没敢对我做什么,是惮于您。"她缓缓说。
施承良眉头微锁,似乎没有理解她说的话。鼻尖忽地一酸,施嘉莉喊道:“难道您还不明白么?从始至终,他尊重的人都是您,而不是我!”施承良沉下眉眼。
“施嘉隽也是这样的……“她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哭腔,“他三番五次地招惹我,任凭我跟他哭、跟他吵、跟他闹,他都丝毫不知悔改!因为我在他眼里只是个可以拿来逗趣的妹妹,他只敬重您!只要您不发话,他就会永远到我这里寻事生非!”
施承良久久没有说话,沉重和缓地抬眼看着她,半晌,才克制着语气中的疑惑,问道:“卯卯,你这是在责怪我没有替你做主么?”
“不是!"施嘉莉见他始终不能明白她的意思,情绪一下子崩掉,“难道我不是一个人么?我不是一个和您一样的人么!只要我是一个人,他们就应该尊重我,而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选择不伤害我!”
她的声音太过尖利,让施承良再次皱了皱眉头。他这几日工作太忙,身心俱疲,于是比平日更难忍受这样的做派。一个千金小姐,不是掌掴旁人,就是大喊大叫,像什么样?便有些不耐烦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父亲!尊重我与尊重你有什么区别?”
施嘉莉一下坐回椅子,趴在餐桌上大哭了起来。她不懂父亲为何总与她有隔阂,且这隔阂这样深,这样宽,简直要消磨掉她所有的勇气、执着。现在,她连解释的热情都没有了,她只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下去。施承良见她哭成这样,肩头一抖一抖地瑟缩,到底于心不忍,十分无奈地重重“唉”一声,放缓声音道:“难道你以为我会随意地同意你去参加一个年轻男子的生日会么?其实,那陶世珍的家世、人品是我考察过的。他是隽儿的朋友,曾有几年在外留学,身上没有不良嗜好,也不像一些愣头青一样参与过什么′运动',只对绘画艺术感兴趣。更重要的是,他有兄姊接管家中企业,故而也不参与家庭纷争。这样看,他是一位极纯粹的青年,不是么?我相信他对你没有恶意。若你心中实在过不去那个坎,那么我叫他也与你道歉好了。你们互相道了歉,成为朋友,自此,施家与陶家也算化干戈为玉帛。”
施嘉莉忽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警觉地问:“您考察他做什么?”
施承良见她哭得跟花猫似的,心中又生出一点怜爱,点起一根雪茄,嗬嗬地笑起来,眼角的褶皱慈和极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您预备把我嫁到陶家?!"施嘉莉再次不可置信地站起身。
施承良道:“陶世珍不过是其中一个人选。如果不是陶世珍,那么便是别家德才兼备的公子哥儿。卯卯,你长大了,虽然爸爸十分舍不得,但不能耽搁你的幸福。你只管安心,爸爸一定会认真考察,为你寻一个最好的归宿。”“我不要!"施嘉莉立刻拒绝道。
“为何不要?“施承良笑着看向女儿,眼中却无波无澜,“莫非,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施嘉莉也定定地看向他,摊牌道:“是。”她暗中攥紧手指,做好被父亲连环追问的准备。不料,施承良将雪茄在口中过了一圈,吐掉,异常干脆明了地说:“我不同意。”
施嘉莉张大眼睛,“为什么"三个字还未问出口,就听见施承良接着说道:“我不会将自己的掌上明珠交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
“您调查他?"施嘉莉又惊又怒。
施承良又笑一声:“没有。不过能猜得出来,他应该是个英俊的正在读医科的穷小子。“话锋一转,他问:“你们学校的?”
骤然被戳穿,施嘉莉有些语无伦次:“他、他现在是一无所有,可是他功课极好,也十分用功,他会有出息的!”
“能多有出息?即便他毕业后顺利地进入医院,再顺利地熬上几十年,成为一位名医,若是灵活,再做些副业,也顶多算得上中产而已。卯卯,他配不上你。”“我不在乎他配不配得上我!我只在乎我喜欢他!”“说这话也不羞。“施承良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从餐桌前站起身来,“我办公室里还有客人,没空与你在这里多耽搁。“临走前,他瞥她一眼:“和他断了,就当是为他好。”这是威胁么?
施嘉莉愣在原地。
眼见着施承良就要走出餐厅,她突然口不择言地质问道:“可是您在接手阿公的家业前,不也是个穷小子么?”施承良停下脚步,却久久没有回身,雪茄的烟雾缓缓在周身弥散。
施嘉莉望着父亲冷寒的背影,顿然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