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持重。“好久不见。“他低声道。
“好久不见。“她扬声说。1
“怎么不进去等?"施嘉莉问,“外面好冷的。”“担心你找不到我。“他说,顿了顿,“那就进去罢,外面冷。”
两人并肩进了书店。这书店共有两层,一层是常规的阅览区,二层却有一个供休憩、交流的角落,可以去柜台点咖啡和酒水,以及甜面包干、布丁等小食。两人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阅读,径直去了二楼,坐下后,跟服务生要了两杯红茶和一盒榛子咖啡马卡龙。
红茶端上来后,施嘉莉看到方峪祺用手轻贴着杯子,像是在暖手,便问:“你在信中叮嘱我天气冷,要添衣保暖,为何自己穿得这样少?”
方峪祺长睫略垂,舔了下微干的唇,静穆解释道:“我出门的时候没料到会下雪。"1
怎么这样嘴硬,施嘉莉心道。又不是下了雪才冷,这几日邬城一直不怎么暖和,若有心思添衣,早就该添上了。“哦。"她装作信了的样子。
他还是不怎么爱说话,施嘉莉一如既往地充当提问者的角色:“你何时考完终期考的?”
方峪祺回想了下:“腊月二十。”
“那为何没有考完就过来?”
方峪祺道:“我在一家报社找了个翻译的兼职。终期考结束后,我手里还有几篇没译完的稿子,便没走,留在学校里将稿件译完了。”
“看来你英文很好。“施嘉莉点点头,“为何不读外文系,反而去读医科呢?”
他苦涩笑笑:“总会有人生病,医生不会失业。"他喝一口红茶,轻轻抿下去了,也问她:“你为何要读飞行器制造呢?”施嘉莉坦诚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读这个比较有面子。”
方峪祺低下眼,手指把玩着茶杯,会心一笑。“你喜欢上海么?有没有在空闲时间去逛一逛啊?我自从来了邬城,就没再回过上海,还有些想念呢!”方峪祺望着她,缓缓地点头:“上海很大,也很繁华。只是我能够出去玩的时间并不多,读医科总有许多书要看、要背,平常的考试也多,再加上我做兼职,就更没有空闲时间了。”“好罢。“施嘉莉小声嘟囔了下。在车上时,她设想了一些关于上海的话题呢!竟没聊上。
方峪祺手指放在茶杯上,愈收愈紧了,骨节凸起,像是在克制什么,或是在纠结。片刻后,他低下身,从带过来的书袋里取出一只精美的小盒,放到桌上,推到施嘉莉面前。施嘉莉本以为他拿出来的是那支钢笔,却不想看到那盒上绘着"冠生园"的招牌图案。她眼睛倏尔一亮:“什锦果子!“她惊喜地抬眼看向他:“我小时候……就是十三、四岁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冠生园的什锦果子了!你特意买给我的么?”听到“特意”两个字,方峪祺的脖颈又开始发热,被粗线围巾裹着,刺挠挠的感觉。他迟疑道:“看到了……就买了。”6施嘉莉没有客气,直接打开了那只小盒,取出一只莲蓬状的果子咬下一口,不禁赞道:“还是很好吃!“忽然,她想起什么,歪过脑袋问:“不会是芳姨叮嘱你给我买果子的罢?她知道我爱吃这个。”
方峪祺眸光闪了下,微不可察地"嗯”了声:“…她是跟我说过。"-1
“哦。"施嘉莉又咬下一小块果子,在口中抿开了,心里泛起一点失落。
两人各怀心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方峪祺喉结滞涩地滚了滚,问:“听我母亲说,你见过……我哥哥了?”
听到他提起李岘祺,施嘉莉心中更丧气了。她想,他不会是为了打听他哥哥的消息才约她见面的罢?那她会恨死他的。“是啊,怎么了?“她声音冷淡了些。
………哦。"方峪祺又许久没言语,神色似乎略有些悲戚。施嘉莉理所当然地将这种悲戚理解为他对哥哥的思念,差点要生闷气时,又听他问:“你已经……和他成为朋友了么?”问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呢?
施嘉莉想不明白,也不好在方峪祺面前说李岘祺的坏话,便含糊着说:“我和他…唔,还行……罢。"2方峪祺抿了唇轻轻点头,长睫底下眸色渐暗,没再问下去,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