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从竹篱里慢慢走回屋里去了。
芳姨见她进屋,叹口气,转过身对两个孩子道:“很晚了,进去睡吧。”
隔日,施嘉莉起床后,见芳姨与方峪祺在偏屋里做早饭,便自个儿在屋外与大黄狗玩。她在大黄狗身上写字,还要叫它来猜。她写了个“峪”字,问大黄狗是什么,大黄狗“汪”一声,她就拍它一下:“错了!笨狗!”
正玩着,屋前小路的那头哭天抢地地跑来两个人,面色如丧考妣,哭声颠簸着,被风掐细了,咿咿呀呀唱戏似的。跑在前面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女人则扒着男人的手臂尖声哭喊着:“妞妞!我的妞妞……”
嘉莉一惊,站起身来,心道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抢孩子的么?谁知,那两人竟直直地冲她过来了,刚跑到嘉莉身前,那男人就“扑通”一声跪下,用哭腔道:“小姐!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救她啊!”说完他“咣咣”磕起头,那女人也立刻跪了磕头:“求您救救她吧!小姐……”
嘉莉吓得呆住了,大黄狗也“汪汪”叫起来,芳姨与方峪祺听到动静,连忙从偏屋里出来。芳姨手中勺子都没来得及放下,见到男人,她也愣了:“他六叔,你这是干什么?”
那男人哭道:“嫂子你不知道,昨天小姐给了妞妞一块糖,妞妞舍不得吃,留到今天才咬了一口,结果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吐血,现在已经昏过去了。那糖块黑乎乎的,我怕是什么邪门的东西,才过来求小姐。求小姐给妞妞一副解药罢,不然她就要死了啊!”
清晨安静的村镇,生出这样的吵嚷。很快,方家屋前乌泱泱聚了一群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方峪祺蹙了蹙眉,施嘉莉也终于听明白这对夫妻的控诉,恼道:“胡说!我昨日分给那些孩子的是巧克力,怎么会是邪门的东西?如果是邪门的东西,怎么单单你家孩子吃了有问题?”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男人哭着将怀里的孩子放在地上,孩子面色惨白,嘴角一抹干涸血迹,胸前呼吸微弱,“我们也不知道为何单是我家妞妞出了问题……可是,可是这糖块,的的确确是小姐您给的啊!”
旁边的女人捞起袖子捂住脸,无助地放声大哭起来。
这哭声凄厉得让人瘆得慌。莫非是对巧克力过敏么?施嘉莉心焦意乱地想。可这孩子只咬了一口,即便过敏,顶多起些疹子罢了,何至于到吐血的程度!这时,方峪祺不动声色握住她手腕,将她拉至身后,他自己蹲下身子,伸手检验了一下那孩子嘴边的血迹。
芳姨也慌了,忙安抚那夫妻道:“他六叔他六婶,有话好好说……”
施嘉莉看到方峪祺站起身,未置一词,便知血迹是真的。她愈发觉得奇怪,自己走上前看了看那孩子,只一眼,心里便有了定数。
“昨日我没见过这个孩子。”她站起身,对那夫妻道,“我从小就跟我父亲出去见人,什么马局长徐经理,几乎过目不忘。你家孩子腮上有颗红痣,我笃定昨日不曾见过她!”
那男人立刻道:“是,是,小姐好记性。妞妞昨天没出门,是她弟弟来跟小姐您讨的糖。”男人转身从人群里扒拉出一个小一点的男孩,推到嘉莉面前:“这孩子您总见过罢?是他把糖块带回家,给妞妞吃了……”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施嘉莉斥道。
“我、我急都急死了,哪里想得起来哟!”男人又伏在孩子身上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施嘉莉被他哭得厌烦。往日她都是在戏台上、电影里看女人撒泼,竟不知道男人撒起泼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他一口咬定是她给的巧克力出了问题,她无法自证,那就只好把水搅浑了。
她睨那夫妻一眼,目光扫向围观的人群,冷冷道:“既然他们说是我的巧克力害了他们的孩子,为了避免这灾祸扩大,我也不敢再让你们的孩子继续吃了。昨日凡是来我这里领过巧克力的孩子,请上前来,把我的巧克力还给我!我方才说了,我见人过目不忘,就算你的孩子不主动站出来,我也能挨家挨户地把他揪出来!”
“这……”众人没料及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面面相觑。一妇人面露难色道:“小姐,孩子讨过糖就吃下去了,怎么还哟!”
“这个好办。”嘉莉道,“那盒巧克力是我从比利时国带回来的,价格是二十块。里面刚巧有二十块巧克力,那么每一块就是一块钱。昨日凡是领了巧克力的孩子,其家人只需还我一块钱,就可以了。”
“二十块钱?!”众人听了几乎要吓晕过去。他们这辈子,还未见过这么多的钱。
即便这盒巧克力的真实价格是三块钱,嘉莉也面色不改道:“我并不想为难你们!只是,今天有人说吃了我的巧克力出问题,也许明天,就会有另一人也说吃了我的巧克力出问题,那今日的麻烦就永无休止了!所以,不是我在为难你们,是跪在地上哭喊的他们在为难你们!倘若有人欺我年幼,想要赖账,那也是不行的。我既然敢独自来这个镇子,不用想也知道,我父亲在各级警署都是打点过的!不想还钱的,那就只能去蹲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