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吾能记得的最早的事便是死。”拂晓道。“一个崽倒下后,再没起来,不吃东西也不喝水,再后来就被埋入墓地。吾那时就想,吾是否也会如此?吾是否能活到长成大人?吾要如何才能活到长成大人,活很多很多个春天,在未来的某一日,是睡梦中平静的死去?”
献仍没明白。
“吾就想,若吾知道每个人是怎么死的,吾能否通过避开造成他们死的原因,从而不死?”
献惊讶道:“好像可以,拂晓真聪明。”
拂晓抚着木板长叹道:“然后吾就开始记这些,记下吾认识的每一个人的死,和他们的死因,不知不觉就记了这么多。”
“那汝有没有找到活很多很多个春天的办法?”
“没有。”拂晓摇头。“吾发现,人的生命,非常残酷。”
献疑惑的看着拂晓。
“与吾同岁出生的崽,到第六个春季时,五存二,而活着的到第三掌个春季时,亦死去半数,活着的到第四掌又一个春季时,又五存三,还活着的到如今,又五存四。”
献掰着指头算了好一会才算明白这是死了多少个,还活着几个。
若与拂晓一起出生的崽有一百个,到第六个春季时,还活着四十个,到第十五个春季时,还活着二十个,到二十一个春季时,还活着十二个,到现在,还活着九个半。
献:“....怎么死的?”
死了这么多,部落能延续下来真不容易。
“汝问得是大人还是崽?”
“都问。”
拂晓想了想,举例道:“崽每二十掌(一百)的人,四掌(二十)在会爬前,不知道为何病死的;三掌又三指(十八)是在会爬后见到什么都往嘴里塞,不知道吃了什么死的;两掌又二指(十二)是在会走路后磕磕碰碰受了伤,伤口坏掉死的;两掌又一指(十一)是被蛇虫咬了后死的,其中最多的就是蚊;一掌又两指(七)是冬季时吹了风死的;一掌(五)是被野兽叼走的;四指是打闹出汗后死的;剩下的是一些不太常见的死因,比如吃肉时被骨头噎死、走路摔死、跑丢了、烧火时被烫到这些。”
“大人呢?”
“每二十掌的人,六掌又三指(三十三)的人死于受伤后伤口坏掉,伤口有大有小,有的是被大豚獠牙刺伤,有的是弄柴时被木刺刺伤;三掌又二指(十七)的人是被蛇虫咬了后死的;一掌又二指(七)是野外喝了不干净的水或没煮熟的生血;一掌又一指(六)是被野兽杀死;四指是吃了没完全处理好,还有毒的食物;四指是溺水亡;三指是在部落冲突时战死;两指是失踪,大概是在野外走丢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一个是伐木时被砸到.....一半的一半个人是死于生育,再就是一些不太常见的死因,和崽差不多,走路摔死、吃肉时被骨头噎死、走在山坡下被山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
献为拂晓这细致到一半的一半死因统计瞠目结舌。
瞠目结舌之余,看着那一大捆木板,献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就是,突然觉得,死亡没那么可怕了。
明明木板上的记录那么离谱与可怕。
献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这种心情,只能道:“这两块木板朽坏了。”
拂晓看了眼。“那两块木板是最早的,虽然吾很用心的保存,但木也会朽,等快入冬时吾弄些石头,刻石板上。”
饭食很快煮好,还是野果野菜炖肉。
煮好的肉汤被分成四部分,三部分是晚餐、明天早餐、明天晚餐,最后一部分是今日早餐。
虽然凉得没热的好吃,但没办法。
每次生火都要耗费不少燃料,一次煮两天的食物可以省下这部分燃料,若非气候炎热,肉汤最多放两天,超过就会变质,部落很愿意一次煮一个月食物。
饱食一顿后,拂晓以献需要熟悉环境为由带着献离开聚落,来到森林边缘。
“来,汝飞一飞,看最远能看到哪些东西。不要勉强,看得不远也没关系,吾能应付众人。”
献试着飞起来后往高处飞,飞得越高,越耗费体力,她以前飞行时都是卡着树冠高度,能避开野兽就行,这一次全力扇动翅膀,最终将树冠甩在身下。
高处本就望得远,献的视力也很好,在体力将耗尽时,献抓紧时间四顾,旋即下落。
拂晓一把接住落下的献。“真厉害,飞得比树冠还高。”
“只高出树冠一个汝的高度。”
“那也很高了,那么高,吾爬都爬不上去。”
献看了眼自己方才踩在脚下的树,至少五个拂晓合抱的树干,以及二三十个拂晓加起来的高度,谁会没事爬这么高的树?
哄人也哄得有技术点。
献道:“吾看到东边有一株枯死的大树,南边是聚落,西边是一条大水,北边是一条大大水。”
拂晓在脑子里将献说的地标与记忆对比了下。
大水应该是聚落周围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