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此刻劝诫谢怀璋为其减刑,一来秦嬷嬷会对她感恩戴德,日后在东宫事务上定会尽力协助于她。
二来彰显谢怀璋对她的珍重,既然太子愿意对太子妃的意见予以考虑,想来太子妃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定然极高,日后自然不会有人再看低了她。
三来营造她在东宫下人面前通情达理的形象,让东宫之人越发敬重她这个太子妃。
更重要的是,东宫之人都会认为,今夜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之间的争吵乃是夫妻二人的闺房情趣,太子的心永远都是向着太子妃的。
沈若瑜素来知晓谢怀璋城府极深,今日她算是彻底领略到了。
哪怕她如今对谢怀璋看不顺眼,亦打心底不愿同他维持这段婚姻,但既然她现下嫁入东宫,不论以后是否与谢怀璋和离,此刻依旧需要在东宫树立起威信,是以,沈若瑜说道:“殿下,秦嬷嬷虽在方才对妾多有忤逆,但妾以为您罚得过于重了。”
“哦?”谢怀璋挑了挑眉,极为配合地询问道,“那太子妃以为,应当怎么罚?”
秦嬷嬷死死地盯着太子妃,她的眼里充满了无尽的忏悔。
沈若瑜自是知晓杖刑所受的皮肉之苦,可方才秦嬷嬷对她的不敬亦是事实,她权衡了一番,这才道:“不如减轻一半的刑罚。”
五十杖会闹出人命来,二十五杖足以引以为戒了。
谢怀璋颔首,“那便如太子妃所言,杖责二十五大板便是。”
“老奴叩谢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秦嬷嬷叩首,眼中却流出泪来,她感激地望着这位年轻的太子妃,方才自己对太子妃如此不尊,而此刻太子妃竟愿意帮自己说话,这份大恩大德她无以为报,以后愿为太子妃肝脑涂地。
秦嬷嬷的心愧疚非常,她不住地自责,是她方才太过有眼无珠!
太子妃如此温柔良善,她定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太子妃是飞扬跋扈、不好相与之人!
她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给太子妃使绊子!
想到此,秦嬷嬷朝着美丽的太子妃再度叩首:“太子妃娘娘的厚恩,老奴自当铭记,愿为您当牛做马。”
秦嬷嬷被东宫侍卫就这般带了下去,沈若瑜和谢怀璋屏退了众人,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寝殿内。
沈若瑜坐于凳子之上,虽说谢怀璋此举助她在东宫立威,但教习她规矩的秦嬷嬷也是他叫来的,是以沈若瑜依旧不想立即搭理谢怀璋,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谢怀璋看着沈若瑜这般气鼓鼓的样子,其实本也不愿开口,他何尝对一个女子如此低声下气过?
为何定要是他先开这个口?
是以两人就这般沉默着,谢怀璋转动着自己手上的汉白玉扳指,转了好几圈,都不见沈若瑜开口。
他抬起头来,看着半个眼神都未分给他的沈若瑜,突然觉得有些丧气,终是咬牙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你放心,今日东宫内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传出去。”
沈若瑜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谢怀璋看着沈若瑜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大为不爽,本欲破口而出“孤都给你递了个台阶,你竟还视若无睹”,可转瞬间他又灰溜溜地将此话狠狠憋了回去,差点没被憋出内伤来。
他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可在沈若瑜面前,他就是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
他呼出口气,终于将自己心底的火气压下,竭尽全力地让自己平和下来,道:“沈大小姐,既然咱们成为了夫妻,孤以为,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说清楚。”
其实,在方才审讯刺客后,谢怀璋又独自去书房待了一会儿,他凝视着书房中悬挂着的那幅猛虎相斗的丹青,陷入了沉思。
这幅丹青本为他父皇激励他上进而赠送他的,意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皇权之路注定充满艰难险阻,谢家开创了煜朝,但根基尚不安稳,外有北狄对其虎视眈眈,内有党派间的暗潮涌动,若他有稍有不慎,恐怕都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难以为民生博得真正的福祉。
可他今日凝视着这幅丹青,却有别样的感悟。
他和沈若瑜之间,彼此间都极为要强,争吵之时恰如丹青之中的两只猛虎。
可这却与朝堂上的厮杀不同,他与沈若瑜争斗,却没有真正的胜负,只是心累罢了。
旁人成亲都是娇妻美妾,而他成亲却如同上了战场。虽说谢怀璋对娇妻美妾没有任何想法,但他觉得,他和沈若瑜这般动辄即吵是肯定不行的。
东宫可不能变成他和沈若瑜之间没有硝烟的战场。
婚姻乃父母之命,自然是不得违背的。他如今是沈若瑜名义上的夫君,不论他们之前是如何针尖对麦芒的冤家,但他都应克己复礼,对沈若瑜以礼相待。
但就算他愿意与沈若瑜心平气和地相处,想来沈若瑜不一定愿意,他们二人之间的观念、习性差异实在太大,是以,他力求在二人之间寻求一个平衡。
因此,谢怀璋对沈若瑜说道:“如今你我已是夫妻,吵架伤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