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个巨大的拥抱。
她就这般大逆不道地环住了谢怀璋精瘦的腰身,并顺带将他的腰带给解了下来,随后抓着他的腰带犹如遭难的小狐狸一般疯狂逃窜。
毕竟,谢怀璋一直都以温润儒雅的形象示人,如今他的腰带在她手中,他自然不会就这般衣衫不整地去见书院的同窗和夫子。
“沈若瑜,孤要扒了你的皮!”谢怀璋怒发冲冠,气急败坏地吼道。
“那你要先抓到我!”沈若瑜朝谢怀璋做了个鬼脸,继续狂奔。
于是,一场好好的秋狩最终竟然被他们二人弄成了一场“狸奴追逐硕鼠”的闹剧。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二人都未曾料到他们会遇刺,更未料到他们会同时不慎跌入沈若瑜为捕捉猎物而挖的陷阱。
昏迷前,沈若瑜听见谢怀璋咬牙切齿地说道:“世上怎会有你这般自家掘坟自家埋的蠢货!今日情况危急,孤便不与你计较了,若他日你落在了孤手里,孤定饶不了你!”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而她和谢怀璋恰巧就如同两只立场不同、互相争锋的老虎,两人恨不得争得头破血流、鱼死网破,是断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那时,沈若瑜便想着,她今后定要避着谢怀璋走,不给他任何让他抓住自己把柄的机会!
毕竟,凭着谢怀璋那古板的性子,若真落到了他手里,他大概会让她整天抄写她最讨厌的诗词歌赋,还会让她学各种各样束缚她的规矩,并且劝她放弃她一直以来想要从事的商贾之道。
不论哪一条,都足以要了沈若瑜的命。
然而千算万算,沈若瑜万万没想到在谢怀璋秋狩遇刺昏迷之余,她就这般被赐婚给了谢怀璋。
换做旁人,这泼天的富贵砸到头上,或许会兴奋地手舞足蹈,热血沸腾;但于沈若瑜而言,她只觉得这是压死她的稻草,将她无情地推向了刀山火海。
沈若瑜仿佛看见她一直追求的志向和自由在向她挥手道别,而她的手脚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她被狠狠地打入了大牢。
沈若瑜只觉自己喉间堵了块巨石,纵然有着千言万语,却无法倾诉;她的胸前压着一座大山,沉重而又难以言表。
此刻的她只能低垂着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仿佛只要她不抬起头来她被赐婚给谢怀璋一事就未曾发生一般。
周围的人自然不知沈若瑜这五味陈杂的心思,御前总管见沈若瑜低垂着脑袋,误以为是小女儿家害羞了,遂和蔼地催促道:“沈大小姐,快快接旨呀!”
沈若瑜这才缓缓抬起头,嗓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艰涩:“妾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待御前总管离去,沈家自然是一片敲锣打鼓,贺声琅琅。
沈相走到沈若瑜跟前来,语气竟是难得的温和,破天荒地关心起自己这个女儿来,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在祠堂中痛斥她的模样:“春醒,速去将老夫书房内最好的金疮药拿来给你家小姐抹上,莫要让你家小姐遇刺时受的伤落下疤痕;我那还有些上好的膏药,你家小姐约莫也能用上。”
而王氏则更是对沈若瑜关怀备至,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玛瑙手镯,似是怕沈若瑜不收,急忙亲自为她戴上,“这是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留下的镯子,有金玉良缘之意。如今你嫁予殿下,我这个做娘的,自是望你能幸福的。”
紧接着,王氏又拉过自己的一双儿女,让他们凑到沈若瑜跟前,哪里还有半分过去让儿女避她如蛇蝎的模样:“你们大姐姐知书达礼,蕙质兰心,如今被册封成了太子妃,你们可要向大姐姐好好学学。”
语罢,王氏又再次看着沈若瑜,笑着说道:“瑜姐儿,兰姐儿和铭哥儿皆是你的亲姊妹,以后还望你多多照拂才是。”
王氏拉着沈若瑜不松手,沈若瑜眉头微皱,正欲说甚,便听沈相道:“有甚么话等若若进宫见了皇后娘娘再说亦不迟。御前公公说皇后娘娘急着要见若若,你快些带她去梳洗罢。”
王氏笑着应好,急忙去张罗起沈若瑜进宫的事宜来,并让春醒为沈若瑜梳妆。
沈若瑜见父亲和继母变脸如同翻书一般快,心中只觉悲哀又讽刺。
如今可有人真正关心过她的想法?
威严皇权之下,她被赐婚于太子,可无人在乎她是否真的心悦太子,无人在乎她真的愿意嫁入皇家;出身于京兆沈氏,父亲和继母又皆是趋炎附势之人,她不能为沈家带来荣华富贵时将她如草芥,当她能让沈家飞黄腾达时又将她奉若神明,他们在乎的不是她,而是她成为太子妃后能够为家族带来甚么。
可沈若瑜自幼长于外家,扬州陶氏家族虽不及京兆沈氏这般显贵,却给予了她爱与温情,他们见沈若瑜在商贾上有极高的天赋、对琴棋书画无甚兴趣,便纵容她跟随家族的商队走南闯北,助她扶摇直上。
她有独属于自己的意志。
沈若瑜坐于妆镜前,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对春醒说道:“春醒,我想抗旨。”
春醒为自家小姐束发的手一抖,木梳就这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