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出殿便瞧见春桃在廊下候着,见着她赶来。
“殿下,燕世子……避不见客。”春桃如实禀报。
避不见客?
她下江东之前燕临还说想她来,既如此只能改日再去。
凤鸾殿,皇后正在窗前打着络子。
李长乐对秋雪打了个噤声入殿。
蹑手蹑脚地走至皇后身后,拍在她肩上“母后!”
“哎!”皇后扶着胸口回头,又惊又喜,手中的络子险些掉在地上。
“哎呦!阿娇回来啦!秋雪怎么不传话呢。”
皇后嗔怪着拉着她坐到身侧“你真不知晓,你父皇瞒得本宫多苦,本宫一听闻你父皇派你去了江东可把我气坏了。这种活儿,还是让那些男人去做,什么小周王、小公爷、小侯爷的,让他们去跑就是了。你个娇滴滴的姑娘怎得上赶着去?人家还以为咱阳城没男人了!”
“那些男人又有哪个是皇家血脉,耕耤礼本就得皇家亲临。那孙氏傲气几次召见推脱不入,儿臣是父皇血脉,儿臣亲自去才显得我们对江东孙氏并无轻慢之心,如此下次召见他们也愿意入阳城来。更何况,父皇派了两名大将护送儿臣渡江,儿臣眼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皇后刮着她的鼻梁“哎呦,本宫说不过你,就你嘴贫,下次不得如此。”
“好好好,都听娘亲的。”李长乐被皇后搂在怀里。
那句娘亲叫得皇后心软,倒舍不得多说些什么。
“晚间可要在母后这儿用膳?我叫秋雪多备几道你爱吃的。”
瞧着外头天色渐晚,李长乐起身拒绝“不了。今日儿臣府上的侍臣正在保和殿进行殿试,儿臣待会同他们一起回去即可。”
“可是那个叫初砚的孩子?”皇后笑得明艳。
“不是,初砚近日病着。”
“这样啊,可要让宫里的太医好好瞧瞧。那可是那个陆家的孩子,好像叫长风来着。本宫还是前几日与平昌侯的郡主吃了几盏茶才知晓你下江东,那孩子倒是个实心的。到底是陆家的嫡长子,身份也勉强过得去。不若待到金榜题名后,本宫与你父皇商议择个日子做驸马可好?”
皇后拍着她的手。
“不劳母后烦心,儿臣眼下尚不急驸马事宜。”李长乐有些不悦。
“怎不急,你都过了桃李了,那阳城里多少女子早就觅得夫婿?原先你父皇给你塞人时,你偏喜欢那个小周王,本宫真是百般不乐意。如今怎得又不急了?莫不是不喜欢?”
“娘亲,儿臣府里那么多人怎会选不出个好郎君?时辰不早了,儿臣先行告退。劳秋雪姑姑伺候母后用晚膳。儿臣改日再来看您。”
李长乐说着就要往殿门跑。
“哎!真是!”皇后招手,只看着那女子烟儿似地早没了影。
秋雪上前抚慰道“娘娘别急,公主自小就是这个性子,您越催得紧了,她反而越不乐意。”
李长乐走得快,衣角携着院里的春花,她带着春桃赶去保和殿。
彼时保和殿院前点着红灯,映着深蓝的天。
铜钟敲响,收掌官收卷,贡士们三三两两地出来。
她们在廊下走着。
遥遥一人上前攀话“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小周王可有何事?”
周呈眉眼温柔“微臣就想问问殿下去江东可还好?”
李长乐冷声“本宫这不是好好站着么?”
“殿下不必与我如此生分……”周呈欲伸手。
李长乐后退一步,脚下踩空,险些往后跌去。
一人撑着后背扶起,将她扶稳。
回首正是陆长风。
“殿下且仔细脚下。”陆长风松了手。
“哪有什么生分不生分的,周世子可是清白文人,本宫怎敢沾染。”
周呈微顿,负手攥拳。
李长乐说完径直挽着陆长风的胳膊“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府吧。”
陆长风应着,看着府内侍臣一一上了车轿,也扶她上了马车。
“怀之,你今日殿试如何?”
“明日殿下可在城中寻一处高楼,看微臣跨马游街。”少年意气凌云。
李长乐恍然笑起“行,本宫明日就在醉春烟楼上看你。”
晚间,文华殿内灯火通明,收掌官从箱内取出试卷,按官阶高低分布于读卷官前。
读卷官阅后,按五等记号标识试卷,而后“转桌”轮阅其他卷。待到所有试卷轮阅完后,即送礼部尚书与翰林大学士总核。
次日由礼部尚书奉上前十名试卷于昭仁殿,圣上亲批。
皇上于昭仁殿,依旧召三部尚书、翰林掌院、御史大夫入殿,拆弥封,一一查阅十卷。
“众卿可有何见?”
皇上将前三卷一一翻阅。
门下郭尚书先言“臣以为裴文瑾之文,文笔干净遒劲,文章中正沉稳,贴合时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