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芙被抓到北国皇宫的时候,正好是新国君攻破北境沿黑水河以南那一带城池,直指京都的庆功宴上。
随嫁的秦风将军和一支送嫁队伍被押入北国天牢,只剩下诗雅和几个婢子,还有自幼带大襄芙的金嬷嬷,和襄芙一起,被扔到了北国皇宫一个最偏僻破落的宫室。
襄芙一身华丽的婚服经过这一遭抢掠,早已变得狼狈不堪,沾满了泥水,头上面纱不见了,凤冠也不见了,长发垂散着。
北国的内侍刚刚来宣读过圣旨,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给她们一人发两套制服,扔一些米粮就走了。
走前还相当傲慢地叮嘱了一句:“要记住,你们南国已经战败,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你们主子如今是来我北国给陛下当暖床小妾的,晚上拾缀好就自己过去,这宫中一切,以后就由你们自己打理,我们只管给你们定期发些米粮。”
诗雅忍不住怒怼了他一句:“你们北国穷得连洒扫的宫人都发不起了吗?北国的新国君看起来也没什么能耐嘛,好歹是自己的妾,竟给这样寒酸破落的地方住!”
那内侍听了也不恼,甚至还相当厉害地回怼了,“不是地方住不起,是要看你们的主子值不值得住那样的好地方,一个南国来的战俘,不住牛羊棚已经是我们陛下给面子了。”
“你!!”
“诗雅,回来。”
襄芙将诗雅拉回来,从手腕脱下一条金链子塞进内侍手里,“这位公公,能不能请你方便告诉我,现在南国那边的情况到底怎样?”
那内侍没要她手链,把其塞回她手中,看了她一眼道:“娘娘今夜亲自问陛下去吧,奴婢不好说。”
这皇宫里除了那内侍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如此,对襄芙冷冷淡淡,爱答不理的,但又不敢真的待她无礼。
襄芙如今心焦,一心想知道南国那边情况,想知道兄长他们到底怎样了,也不知道新国君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两国交战已久,肯定会牵扯到一些国仇家恨的,新国君到底是拿她当复仇泄愤的对象,还是只是单纯地接管他父君的妻妾,只是如今南国战败,她不堪配当皇后了而已呢?
既然已经落得如此境况,今晚也只能见机行事,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慢慢了解南国的情况。
“诗雅,给本宫备水沐浴梳妆。”
幸亏胭脂水粉那些没有丢,还在随身的小箱子里,被敌军连日赶着带至皇宫,身上惫乏,需要沐浴一番,然后再好好打扮,襄芙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今夜,她要让新国君对她念念不忘。
长门宫内什么东西都是破的,还好小灶台还完好。时间紧迫,金嬷嬷只好带着几个婢子以袖掩鼻草草清理一番,烧了热水倒在一个刚辛苦刷好的,桶沿破了只能装一半洗澡水的破浴桶中。
襄芙换下婚服,穿上自己出嫁前准备好的露出半截小腰的淮族舞衣,赤着玉`足,脚`踝串着几串银铃地前往新国君寝宫。
新国君的庆功宴就设在自己寝宫前的那个大花园里,襄芙被人领着坐在偏殿等待的时候,就能隐约听见喜庆的口号声。
“攻破南国,指日可待!”
“攻破南国,指日可待!”
然后是山呼万岁的海啸声,听得襄芙不由自主用指尖攥紧舞衣衣摆,牙关咬得咯吱响。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外头有宫人问安的声音,她知道是新国君回来了。
她立马收拾好心情,捋平舞衣皱褶,带上面纱,站回屏风后,徐徐舞动起来。
南国的襄芙公主不止是闻名数国的美人,她的身段曼妙,舞姿尤其美妙,这样隔着屏风和烛火,美妙身段在里面若隐若现的样子,是未见其人,就已经心动不已了。
被掳来皇宫的一路上,从间或的闲言碎语中,她大概知道新国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说是老国君五年前从邻国带回来的小儿子,前些年,老国君偶然之下患了一场重病,几个大儿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发动兵变,最后全部死了,宫室后继无人,好在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这个小儿子得到老国君这几年的悉心栽培,老国君这几年干脆连后宫都不去了,是打算告诉这个小儿子,以后江山都是他的,他不必抢夺。
可是最后,老国君还是死在小儿子手里。
对外自然不是那么宣称的,都说老国君是因为年事已迈患疾病突然暴毙,这个死在小儿子手里的传闻都是大家猜测的。
不过襄芙觉得,这个新带回来的小儿子只是一个寒门嫔妃所生,还一出生没多久就弄丢了,既然如此,那北国的世家必定不会轻易顺服。
所以她认为一个这样的落魄皇子最后能登基为帝,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没有过硬的手段根本办不到。
因此她没打算只用美色将他俘虏。
新君的步伐一步步靠近,绕过屏风,即将抵达她身前时,襄芙把心一横,旋转着身姿,随后装作眩晕,一下子倒在新君怀抱中。
殿门没关,一阵劲风从屏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