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上遇到庄叔了,他再过几日应该就会到西域关口。庄叔很好,人很精神,就是赶路瘦了不少。”
“好,多谢阿兄传递消息,阿耶瘦了也好。”陆笙低头拨弄一下勺子。
“说吧,你方才要跟阿兄说什么?”阮清淮走过去,将她垂落的发丝挽到耳边。
这几日修养陆笙苍白了一些,原来麦似的肤色加上那对笑眼很有生气,像作怪的橘色猫儿。但,她白了也好看,有一些其他人难企的风姿。
“你去让秦厌把崔县令喊来,这件事应当我们三个人说。”陆笙的手指搓一搓碗底,试图把心里那一层尴尬也搓了去。
阮清淮笑得如同朗月,他问:“他不是你夫君么?怎么喊崔县令?”
“阿兄莫要调笑我,此事很是要紧,快去。”
“听阿乐的。”阮清淮揉揉她的头,仿佛还是少年时。
看着阮清淮的背影。
陆笙想到曾经少年时,那时候她还像个小大人一样看管过他们,那是连带着阮清淮他们一帮孩子。
其中阮清淮最顽皮,但十五岁以后这人就好似换了个人似得,不仅长得愈发挺拔,人也沉默起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年她正要买辔头甩长鞭,离开永平县前往燕北。
好像快十年了,阮清淮有些陌生,但又很熟悉,是老庄走以后她下意识会想要靠一靠的人。
在这永平县时不时出去,这么年年岁岁地过,环境变动又相似,自己的性格倒是坚守,混来混去的样子别无不同。
陆笙吐槽自己真是光长年岁不长心思,如同从前一样平凡,度过三餐四季,再与人离别与相逢。
人生啊,看不到个头。
“笙姐姐。”忽然一个头从门侧钻出来,是秦厌。
“阿兄没有找你么?”陆笙对他招招手,从盒子里给他拿了块阮清淮为她买的桂花糖。
秦厌理一理自己的护腕,一屁股坐在月牙凳上把糖拍进嘴巴,边嚼边说:“找了,我指了路。”
说着说着他表情有那么点委屈。
“怎么啦?我阿兄态度不好么?”陆笙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不是,公子他最近不知怎么了,人怪怪的。吃饭也不肯好好吃。笙姐姐,丰娘说只有你能劝他。”说着还夸张地抹一下眼泪。
“……”
明知道他肯定是装的,是被丰娘那份撮合心指使来的,但陆笙还是对崔息产生了轻微担心。
这崔息是怎么回事?陆笙觉得他是不是太严以律己了,一点小事就惩罚自己。人生又不会因为顾影自怜而变好,反而会变坏。
陆笙答应他,自己好了以后一定会管的,秦厌跟她拉了勾才走,看着他一米八的身高,陆笙却觉得自己像他妈,好大儿感受到了家里的冷暴力,特来诉苦。
看看,净是些家长里短,鸡零狗碎的,一定是这些阻碍了自己的心境啊。
有秦厌这么一闯,陆笙心情活泛一些,调侃到词穷的时候阮清淮带着崔息回来。
崔息眼圈乌黑,下巴满是胡茬,一副这几天过得不是人的日子的模样。
陆笙觉得有些揪心,好好一个清汤大老爷,这是怎么了?眼睛的福利怎么说消失就消失?
原先还比阮清淮多三分矜贵,现在只剩落拓,可面相好看就是有用,都这样了也只有令人心疼得份儿。
抛开心里的乌七八糟,陆笙示意两个坐下,她先问阮清淮:“阿兄,你先前说你在殿前侍丹是么?”
“也不只先前,如今也侍丹,此次来是奉命寻香采药。”阮清淮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阿兄可懂炼丹中的伏活之法?”陆笙的眼睛生出摄人光彩。
崔息听到这里精神振奋,也转过头来看阮清淮。
“你们……要炼丹?”阮清淮看两个人动作出奇一致,不禁由此一问。
陆笙摇摇头,她拈了一颗糖放在嘴里,糖带着桂花的香甜,一去药味的苦涩。
“炸河!”她目光坚定。
重新将河道凿通是永平县唯一的出路,只有交通便利才有机会重新发展到当年一般,否则这里将逐渐衰落,再过几十年或许没人再记得这个县。
阮清淮出生在这里,自然知道水路堵塞的事,可是能行么?
这是在水里,而且火的燃烧需要这天地无形之中的阴阳二气参与,这水下烧不起火这是小儿都知道的事。
所以,陆笙她要如何打破这个属性相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