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去别的黑寨,他依旧孤身一人。问他为什么不娶妻,他只说想娶的人不在那就不娶了。
两个人一人半边,先把缸翘起来一些,然后半扯半滚得弄过去。
天气热,弄完就是一身的汗。秦厌边擦汗边问艾真:“现在可以说那罐子里头到底是什么了吧!”
艾真哈哈大笑说:“那可是好东西,我悄悄从别的黑寨贩来,准备挑担去永平县卖的好酒。”
听到是好酒秦厌来了劲,直问是什么好酒,是几年陈的。
“不在于这酒的年份,在于它里头泡了什么。”艾真拿布巾一抹脸,黝黑的面庞上挂着略显神秘的笑。
“什么灵丹妙药?”
崔息坐在旁边不说话,他对酒并没有什么兴趣。
谁知艾真说:“你还小用不到,结了婚的人才用,泡了五步和竹青,喝了以后生娃娃呢!崔公子,你要不要来一罐?”
崔息连说不必。
秦厌一听吓得脸色都变了,这什么生猛的毒蛇酒!
“拿北人的话来说就是壮阳的。”
“我怎么没听过!”秦厌有些嫌恶。
“我也没听过,但是就是有人要,我们土人从前并不喝这个。”艾真抓抓鬓发,他也觉得奇怪。
崔息放下手中的茶碗忽然问一句:“捕这样的蛇岂不是容易丧命?”
艾真面色转哀,他讲:“确实如此,常年捕蛇又没有栽跟头的那是一个也没有。可没办法,得寻个活法,谁不想活好一些,吃菜的时候想吃肉,吃肉的时候要配酒。”
但很快他又乐观起来,说命无定数,至少抓毒蛇短时间就能拿一大笔钱,有转业的机会。
“那山道上你干嘛鬼鬼祟祟的?”秦厌想到之前他的神态不由好奇。
艾真点上火,眯着眼说:“这事说来话长,看你们是做生意的我也给你们说几句,反正等你们出去估计也传开了。”
看他这么郑重,崔息正襟危坐一些。
艾真架上锅倒入米和水,盖子“啪嗒”一盖,像是找话头似得沉默了半晌。
“就这么说吧,原先每个黑寨都有一位阿克,大伙也互相往来,但北人还有南边婆罗洲的商人来了以后黑寨之间就有争吵了。这事不难理解吧,都是做生意的。”艾真看看他们。
秦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来永平县之前他肯定听不懂那么些弯弯绕,看过谢、隹二家纷争,这事实在太好理解,
“最近有个本事很大的阿克,年轻也强壮,本来他们寨子是很穷的,甚至一度没有寨子住,但是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又找了片地,然后又是报仇又是吞并的。现在更西面和南面的地方都归他们管咯!想做点生意也得跟他们打好关系……”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要花很多钱打点吗?还是什么!”秦厌追问。
这也是崔息好奇的问题,莫名地他想到了上次接走陆笙的人。并且听艾真这么说了以后变成他发现他原先对黑寨的理解简直大错特错。
“花钱倒还罢了,是我母亲姓隹,他们的大阿克跟隹姓有仇啊!”艾真苦笑。
这事就复杂了,秦厌知道仇这事很难说,对与错根本不适用。
艾真多的没有说,其实他也能感觉到住在他家里的两个人不是一般人,但至少人不错。
本来自己是免费请他们住的,他们也还给自己了钱,有事也帮一把。这比黑寨本家那些人不是强很多么?隹姓现在臭名昭著,都传他们和蕃人在做生意,为利益屠了同信仰的兄弟姐妹。
艾真看着锅盖边冒出的水汽,有些话他想说又不敢说,说了万一影响到自己呢?所以最后放弃倾诉。
崔息能看得出来,但是不多问,能说到这里已经是艾真对他们两个北人身份客商发出的最大善意。
他话里话外也是提醒,万一他们做生意往西南那边走是有风险的。毕竟如果那位大阿克不让你走你就不能走,他要是借机想自己转运出货,你又能奈他如何?
艾真把肉也炖上,外面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屋子里漏得滴答滴答。
听得久了秦厌有些犯困,于是他靠在墙上准备迷瞪一会儿。
刚闭眼就听到艾真的提醒。他嚼着大茶叶面色认真地提醒:“对了,两位客商最近入夜就不要再出门,我今天听说晚上附近都不太平。”
也只能这么说了,艾真不想他们被杀,但是也不可能泄露土人自己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