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吧。对了,小份的别吃,给杨娘子留的!”陆笙报菜名的时候秦厌口水都要流下来,听一半就跑了,陆笙后面半句是追着他喊的。
喊了走回来,丰娘也离开,说是要安排一下自己那个随口胡诌的计划。
退休居里只剩崔息没走,陆笙在门口看着他,秦厌没吃饭,他也没吃,怎么还不去。
“云尘不去吃午食?”陆笙觉得他大概是在为永平县而烦恼,自己压力大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想吃。
“阿乐呢?你吃好了?”崔息反问。
“我吃烤的胡饼,今天有些想这一口。”
今天上午她收到了老庄的信,老庄的信上没有写字,用一些粗劣的线条画了许多的山山水水,还有一个虬髯大汉骑着一匹马,马身是简笔画,马头是个长方块,两只眼睛像大小不一的芝麻。
陆笙从炉子里拿出胡饼,崔息从没见过这样的胡饼,只见拿了一把细刀子,刮去了胡饼上的黑灰,她擦了擦手以后掰开,这饼子胡椒味很重,看馅是羊肉与洋葱剁碎以后塞进去的,或许还加了其他酱,颜色较深。
“能分我一块么?”崔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缓缓蹲下。
陆笙把另一半递给他,人站起来坐回去,蹲着吃这件事她不习惯,胃不舒服。
崔息也走回去,与她相对而坐吃饼。
陆笙给他分一杯茶,这饼很干,以前都是要配酒的。
想到酒,陆笙忽然停止咀嚼。
“怎么了?”崔息发现了她的呆滞。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谢家肯定会增加耕地数量,比原先还多,不知以买地的方式还是租地的方式。地越多,需要的劳力也便越多,但也可能是更新耕作方式,或者双线并行。这些乡绅若就是想趁机以几家之力喂饱那些商船这可如何是好?到时价格岂非由这些人说了算?”
陆笙头有点痛,掌握粮食意味着太多,就比如刚才她想到的酒,酒也是用粮食酿的。本地的水好,酒也好,可以作特产。
崔息轻轻掰一口饼,对“几家之力”皱眉,想到王怀泉说的南边不愿意接他们的粮,这其中是否有这个原因呢?毕竟隹家是能和南边土人说话的。
“算了,不想这个,光想也没办法,破坏吃饭气氛。”陆笙主动闭嘴。
“要不要出去吃?”崔息拿着饼问。
“不要,我今天就想吃这个饼。”陆笙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下馆子。
“只是人出去,还是吃这个饼。”
陆笙看着他的脸,算了,去吧,秀色可餐。
两个人从后门出去,沈莲丰拿着一叠荔枝煎过来时微微避开,躲在入园的墙后。
“丰娘,做什么呢?”秦厌问的时候手飞快捡一颗荔枝煎塞入嘴里,脚步快速后撤,这时候一般都是要挨打的。
谁知道沈莲丰根本没有打他的意思,反而对他招招手说:“来,都拿着,吃去吧。”
“啊?”秦厌吓坏了。
“丰娘,你莫不是下了什么巴豆泻药?”
“对,我下了巴豆泻药,爱吃不吃。”沈莲丰笑着点秦厌一记,哼着小调去找杨珞云撸小毛锤。
被发现的两个人浑然不知,走在茂盛的春野里吃饼。
风一吹就有梨花落下,陆笙感叹说:“春天就梨花最容易别,再刮两天就彻底不见。”
“夫人不喜欢梨花?”
陆笙吃着饼摇头,咽下去才讲喜不喜欢。
“不,我喜欢梨花,它是春日的雪色,又描摹了春风,虽然不香,但与风有缘,实在美丽。哦,那岂不是也不能说我喜欢梨花,我大概喜欢风中的梨花,能飘得很远很远,飘得远我就看不到它零落了,有种自欺欺人的美感。”
崔息并不能理解这种说法,特别是“自欺欺人”怎么能是美的。
“云尘呢?你喜欢什么花?”陆笙问他。
“樱桃花,春闱时见过一次开得异常盛大的花事,从此便爱樱桃花。”
陆笙惊讶,但转念一想也对,入世时标志性的花,她还以为会是莲花这样的富有佛教色彩的花。
“那又是为什么呢?”陆笙不能让他题目只答一半。
“美。”
“没了?我还以为探花郎要赋诗一首夸赞一番。”陆笙惊讶他的质朴表达。
“不需赋予,花开在枝头即成美,再好的诗也添不了色。”他想说些简单的真心话,赋予的往往映射自心,而那一刻崔息无自心,只为花事赞叹,就像此刻,他的心也在为她而赞叹。
陆笙看他略有些严肃的面容,觉得他认真地可爱,不过是随意说些话,怎么像跟要进谏一般。
又走了几步,饼冷下来,它越冷越难咬,而且没有水实在噎喉咙,陆笙坚持要回去。
她随着梨花风看,看春风拂过,十里、千里、万里,随着陆笙的眼神远去,最后川山阻挡了视线,回头是崔息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的模样,脑子里忽然蹦出个不着调的想法。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