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他府上事时,她是感慨的,多年过去,公主爱屋及乌。
只是关切得太过了些,阿郎毫不费力就知道了。他亲自找公主抗议,认为她无端监视自己,还要给自己安排亲事实在太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只是自始至终阿郎都没有说那个人是自己。
公主以为他还不知道,夸奖了沈莲丰,又说盯着他自己才安心。
其实沈莲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给娘子听,或许只是自私地求个心安,或许也想提醒陆笙帮阿郎防备自己一些。
沈莲丰活到现在如此纠结的事情一共两桩,这是其中一桩。没能当个完全的耳目,又不能背弃公主,但这样做她又能得暂时心安。
她的心,自始至终都不够坚强。
沈莲丰又把自己浸入水中,再出来时她恢复寻常模样,还是那个安内有方的沈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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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笙出来得快一些,先在退休居烘起了头发,杨珞云坐在旁边咬春。
阿灵在旁边静候,她来给杨娘子送她落下的笔时陆笙正好出来,让她留一留。
“阿灵,你以后想做什么呀?”陆笙问她。
“去州府做工,听说州府有很多大酒肆,我想去做工学点本事。”
阿灵其实很想让夫人教自己做菜,可是又害怕被辞,雇自己来是看重自己有些粗浅的活,怎么反倒要免费学人家的手艺,上学还需纳束脩呢。
她的这种冲动在阿椒成亲以后越来越强烈,因为嫁人是要嫁妆的,而且不能带阿婆去婆家,这可怎么是好?想来想去她只能自己做工。
现在要攒的是去州府做工的租赁钱,自己要和阿婆住,到时候阿婆说她再种一些菜做补贴,又说两个人凑齐嫁妆钱就不用再辛苦,一定要给阿灵找一个好婆家。
“夫人,你这刀工真好,丝丝分明,嚼在嘴里辛味发散,这才叫发肝气,什么州州府酒肆我都吃过,比不上你的手艺。”杨珞云说完对思绪混乱的阿灵眨眨眼。
阿灵脖子微微向前一伸,眼睛微微睁大,她感觉杨娘子在帮自己说话,但是下面自己要怎么说!
“好啦,我直接一些问你,你想跟我学做菜的手艺么?”陆笙把头发拨到一边,眼瞳乌黑发亮,阿灵看着简直要发晕。
她掐一掐自己的手,陆笙制止她:“都看你掐了好几次,到时你拿些药去抹。”
“真……真的吗?”
“真的,不过以后我开馆子你得来做工,再去家看看你阿婆怎么种的菜,而且第一道教你做糖姜糯糍,你做了给阿椒带一份吧,别说是我教你的,也别告诉……”
“别告诉谁?”
沈莲丰一头瀑布似得青丝出现在门口,她面容饱满,唇不画也红,原来只觉威严,现在眉毛一挑轻笑时有国色之态。
杨珞云看夫人嘴唇紧抿,忍住笑,只低头吃春饼。
“呃……珞云,你那只火腿是什么来历,刚才说……说来话长,是什么话?”
杨珞云转过头来,嘴里塞满了春饼,开不了口。
“好了,送就送,但不可说是我府上送的。”沈莲丰拢一拢头发,坐在壁炉前。
陆笙给她倒一杯茶,又比了个大拇哥。
“阿灵,其他事晚上再说,你先回吧。”
“是,夫人。”阿灵高兴得双腿生风,是奔出去的。
陆笙又问沈莲丰:“丰娘,之前你说我窗外缺花木,请教一下,种什么好?”
“不如去看看?说总是道不尽的,直接去看花识木直接些。”沈莲丰抿一口大茶说道。
“有理,什么时候去?现在?还是明天?”陆笙跃跃欲试,事情一下太多,把花木给忘记了,现在可是春日,一日赛一日得热闹。
“现在就去吧,珞云去么?”
“不了,我吃完回去给人算账。”
“好,到时我聘你做账房叫你算十个铺子的账!”
陆笙知道杨珞云会帮一些小商铺算账,她算得快,这些活计都是一次性的,也不耽误自己的事。
盘了简单的发髻,牵了马出发。
骑马时陆笙发现地上有雪似得梨花,怪不得说大雪是“忽如一夜春风来”,骑马时仿佛真是下雪,只有落在唇边耳侧才发现这是柔软的春日花瓣。
陆笙勒一勒马,沈莲丰也跟着慢下来。
两个人看田中有人种菜犁地,紫云英虽然还没开花,但已经挤满了田垄,一片朦胧新绿后有一只燕子风筝摇晃着飞舞。
“娘子,你笑什么?”沈莲丰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笑笑自己。丰娘你看,春天来了。”陆笙说得牛头不对马嘴。
沈莲丰没有问,跟着她一起看这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