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勉回府的那夜,程今陌曾偷偷摸进过此院,彼时只得匆匆而过,今日算是名正言顺看了个彻底。程今陌将整个院子环顾过后,便径直入了厢内。
一进厢内,入目的便是立在正中的六扇屏风,每扇屏风上,都绘着不同的花草模样,色彩浓郁。墙上则挂着一副超大的绢本画,上面绘着一枝盛放的牡丹。
此刻屏风后的董镜夷,闻声出口道:“程娘子可来了,来了便入内吧。”
程今陌依言入了里侧,待看到榻上的董镜夷后,又是一番行礼问安。董镜夷则笑着阻道:“今日正堂时,已问过一次安,眼下并无外人,不必如此拘谨,坐吧。”
程今陌应声过后,便坐到榻边的藏蓝鼓凳上。榻上之人顺势拉住程今陌的手:“我今日实在乏了,吾虽年长,可你也不许笑话吾这不修边幅的模样。”
“王妃这是折煞我了,您大病初愈,自是要先紧着身体才是。”
董镜夷看着程今陌,似是有些难以启口的为难貌:“乖孩子,此番邀你过府,竟让你凭白无故吃了委屈。前头席宴之上,莫怪吾袖手旁观。”
“王妃说的哪的话,我自是知您为难。毕竟都是客,您帮衬着哪头都说不过去。”
“是个懂事理的好孩子。”此时的董镜夷顿了一息,紧接着笑语道,“吾自是见过不少美貌女郎,可似程娘子这般的美人,平生少见。你像极了吾一位故人,言行举止亦像。”
程今陌谦卑接话:“此乃我之荣幸。”
“今日宴席可曾吃好,我观你身形单薄,平日里该多吃些才是。”
“回王妃,不怕您笑话,我今日有些吃撑,景王府的饭菜甚是鲜美,再吃便要在外人面前闹笑了。”
董镜夷听程今陌如此说道,笑的有些不能自抑:“既这般,你便多来景王府走走。允为虽是回来了,但毕竟是个郎君与他讲话甚是无趣。”
“那便多谢王妃款待了。”
“你嘴上虽是说着饱了,可吾自知席宴之上光顾着拉你吃酒,案上饭菜却动的极少。你眼下再去席间多吃些,吾便不去了,眼下实是竖头应对,吾那两位昔日闺友。”
“那我便不叨扰王妃歇午了。”程今陌起身行礼后,便径自出了厢房。
回席间的抄手廊上,程今陌好巧不巧的碰见了那狗男人。那日夜深看的不甚清楚,此刻就着这清朗的日头再看,嗯,比儿时多了许多男子气概,脸上亦是棱角分明。倒是张了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只现下猛然碰面,多少有些尴尬。
俩人都未曾出口言语,程今陌便自顾行礼后,打算侧身离开。然沈思勉特意堵在这回正堂的必经之路上,岂是只想与程今陌打个照面:“你此前趁夜入府,所谓何事?”
完全不觉惊诧的人回道:“你怎就如此肯定,那人便是我?”
“难道不是吗?”
“我此前一直琢磨,你为何突然同我提亲,原来这便是症结所在。”
沈思勉堵话道:“程娘子还未回答某的话,你为何而来?”
“我就是来看看你。”
沈思勉:“……”
“你若不信,那我也没法自证。我确实,只是来看看你。”
“……”
“沈郎君若没别的事,那便就此别过。”程今陌搁下此话后,便径自离开。
有些愣怔的沈思勉,侧身望着程今陌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此刻随在沈思勉身后的周大,自是目睹了整个过程:“郎君,虽说您要娶这程家娘子为妻,可她眼下也太过有恃无恐了。她如此不将您放在眼中,就不怕日后成了亲,您会冷待于她。”道完此话的周大,看着自家郎君脸上那越发冷硬的神情,自知有些言过,便立刻找补道,“这程家娘子,大约是怕了……她怕了……怕了您的威严,遂随便应付了几句,便吓的拔腿就走。”
沈思勉冷嗖嗖的瞟了眼周大:“你眼下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属下着实有些冤枉。”
沈思勉未再理会周大,转身后便往母亲所在的厢房走去。周大自知惹了沈思勉不快,一路上只随在其身后,未敢再出口言语。
待到了董镜夷歇脚的厢房后,周大便自觉站在廊下等候,沈思勉则径自入内。
来人朝榻上的董镜夷行礼道:“母亲。”
“我儿不必如此,且到母亲近前。”
沈思勉依言坐到榻边鼓凳之上,等着董镜夷的下文。
“此番席宴,我特意邀了刘氏与江氏来此,为的便是看看那程家娘子斤两,不曾想竟是个有脑子的。
眼下这个状况,也是沈思勉始料未及的:“此番怪儿子,未曾与母亲言明。”
“你在古家道的这些年,吾不仅与你时时通信,与你舅父亦是。你我虽是分离多年,可吾自知,我儿并非那贪恋女色之辈。你与你阿爷一般,事事都只往自己身上担。”
“这些年,儿让母亲挂怀了。然这往后的路,只怕更难。那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