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哪能这般。”
“那尹姨母觉得该如何才好?”
尹仪一副操碎了心的架势:“旁的不论,娘子自己的事情得早早为自己打算一番才是。我也听你母亲说过你不喜那些女娘间的聚会,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该多与那些世家小娘子们走动走动,要知百闻不如一见,你此时需得给自己正正名才是。”
“不怕姨母笑话,并非我自己喜欢拘在府中。你也知我从小便因八字与天地犯冲被送去了道观,后来即便被接回府中,也无人愿意亲近,平日里各府间小娘子们的走动也无人邀我。”
“她们这是因为你的八字,对你存了偏见,此番我劝你母亲在府中办个春日宴,到时各府中的小娘子来了,谁还能牵制主家人不成?”
尹仪口中的这“八字偏见”有些过于轻描淡写了,在大凛上至士人,下至平民,乃至奴仆婚配,这八字都是重中之重。封建迷信在这个世道从来都是重头戏,也是一些贫苦百姓的精神寄托,那些虚妄的神灵,早就扎根在每个人的心里不可动摇。
对于一个八字硬的人而言,毫不夸张的说,是不被这世道所容纳的存在。即便在世家,若生下的孩子被算出八字硬,那也会被视为不祥,即便花了大价钱,寻得了所谓的破解之法,那也会成为家族的边缘人。若是生在穷苦之家,便会遭到遗弃。
那些身怀六甲的妇人,在得知有孕之时便会去寺里祈福,若是生下“不祥”便会被家族记录在册,那些所谓不祥的小娘子,小郎君即便破解了八字,但亲事上也总会是千难万难。
程今陌对这些从来都是嗜之以鼻,也从不在乎这些名声,任由着这“八字硬”给自己挡了许多没必要的聚会与相看。大凛的小娘子们但凡过了十四岁,家中长辈便会为自家孩子相看门当户对的郎君。
大凛的女娘一生所系不过郎君而,但对于程今陌而言,未来郎君这种生物,能没有还是没有的好。不管对于现在的她,还是曾经的她,未来郎婿都是种“累赘”。反而庆幸自己的生辰八字,简直就是天助我也,谁知事情却急转而下。
尹仪看着程今陌有些出神且不上心的模样,便给她讲了些厉害关系。这几日或间接或直接来扫听事的已不下十家,其中便有太师府的当家主母唐氏,还有太师府的亲家吏部尚书府。这李邵庭都遣人来替自己儿子提亲了,可他发妻唐氏却让人来扫听程今陌,这不就有些本末倒置的意味吗?
由此可见那唐氏该是不满。李泽及虽是养在唐氏膝下长大的,可却不是唐氏所出,唐氏另生有一亲子,大郎李岫白,做母亲的哪有不偏心自己亲子的道理。而这唐氏私心想要李泽及娶自己娘家侄女,这几年世家宴请,唐氏便时时带着唐四娘子唐冬钰在身侧,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亲上加亲,遂这几年有些世家小娘子虽中意李泽及,也无人去触这个霉头。
虽是没人去触这个霉头,那也不表示旁人没有想法。李邵庭那边迟迟不定论李泽及的亲事,有些人的心思便一直活络着,最明眼的便是这吏部尚书黎川山。他有一女黎清意嫁给了李岫白,可李岫白此人心高气傲却无才,又有些好色。旁人面上虽捧着他,可背地里都知他不堪重用。现如今黎清意有孕在身,那吏部尚书家的三娘子黎清可便借着照顾自家阿秭的名目,常住在这太师府。
尹仪自认一番话说的掏心掏肺,只等程今陌愿者上钩。
程今陌状似思量一番后:“尹姨母如此为我考虑,我定不辜负姨母这份苦心。”
在听到想要的答复后,尹仪里外都透着股开怀的颜色。但在扫眼间看到长桌上的半枚兵符后,整个人却如坠了冰窟般,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