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迭地回敬过去,“叔叔您客气了,是江岩他自己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我没做什么的。”
闻言,江海峰哈哈大笑。
他那儿子他会不懂?
曾经那么多次的谈心都没让江岩改邪归正,就这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就能实现了?
江海峰也是从愣头青过来的人,明摆着是猜出自己这儿子怕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看似轻松的气氛,周屿却觉得心里负担重到几乎承担不住,她和在场几位长辈打了声招呼,便一个人往卫生间去。
冰冷的凉水沁透肌肤,周屿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狼狈,那种无助可怜的心思明摆着从眼眶里爬出,摇摇欲坠,几乎想逃。
她抬手抽了张纸将脸上的不适整理干净,再抬眼,江岩已经站在身前。
少年并非饭桌上那般惬意,他盯着她那张憔悴不堪的脸蛋,很小心地打听,“周屿,你怎么了?”
“没事。”
周屿扔了纸打算回去,却因为面前的少年不肯挪步,被堵在了水池旁边。
江岩单手撑在水池边,另一只手明目张胆伸直拦住她的去路。
他的个子高身型也不算单薄,一双浓眉紧紧锁着周屿那张看起来略显苍白的小脸。
直到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他的眉骨才陡然往里收缩,下一秒扯出几道深浅不一的鸿沟。
正要询问缘由,周屿已经伸手打掉了他横在面前的手臂。
对方语气不善,“江岩,你烦不烦?”
江岩:“烦不烦不用你说,你到底怎么了?”
周屿没接反而转移话题,“你应该跟你妈妈说要感谢张悦然,干嘛请我们一家吃饭?”
江岩见对方提这事便知道人暂时不会逃跑,他将手臂放下,两手插进口袋,回归往日那种不羁样。
“周屿,别转移话题,刚刚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周屿瘪瘪嘴角,声音逐渐低下去几分,“我不想学法律。”
似低沉压抑的古琴,每被人拨出一根音符心都能颤上一颤,那种盘旋在谷底始终得不到响应的哀鸣,让江岩心中莫名心酸起来。
此时店里正放着喜庆热闹的祝歌,歌声缭绕里人群中有人高呼“祝你生日快乐”。
唯独这不大的一方天地里,少年心里百转千回,就是想不出一句能安慰女生的话。
沉默良久。
江岩担心周屿会走,于是结结巴巴说了一句,“那就不学,叛逆一回又能怎么样?”
“不是人人都有你那样的性格。”
“那也不是人人都有你那么好的成绩。”
……
周屿竟反驳不出。
江岩又说:“想走什么样的路一直在你自己!你看我,就算打球受伤了,以后我还是得走篮球这条路,谁都改变不了。”
周屿:“你都有病了还怎么打球?”
江岩被逗笑,“周屿,能别他……他娘的说我有病吗?”
“哥只是受过伤,不是瘸子。”
那个不雅观的词最终被咽了回去。
或许在江岩心中,周屿是他所有人里唯一想要区别对待的,那句看似能表达真情实感,实际上有些不着调的字眼,终究还是在江岩的各种顾虑下被放弃。
江岩的话让周屿心情好了一些,于是她又追着先前的问题,“那你呢,是不是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江岩耸耸肩,健康的肤色下好像显出一些不一样的颜色,“就……本来也是你先给我辅导的,要不是因为有矛盾我也不至于问她。”
“矛盾,谁和你闹矛盾了?”
江岩急了,“回家看手机去。”
想到先前给周屿发过的消息,江岩显得有些不自在,他话说出口就想着赶紧离开,生怕让周屿看出些什么。
可没走两步,他又回过头从口袋摸出一个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小塑料袋子,他随手塞到周屿手里,“那个……收好啊,回家再看。”
“还有,等会再过来。”
少年消失在拐角,周屿却因为手上的袋子莫名心跳加速。
饰品店常见的用来装小玩意儿的袋子,巴掌大小,印着一只手握彩色气球的兔子,粉嫩粉嫩的,童趣味充满了周屿的眼眶。
周屿记着江岩的话没敢打开,她拉开口袋拉链将袋子塞进去。
不算鼓,可周屿意识里总觉得这半边口袋沉甸甸的,犹如装着一块巨大的黑石。
回到座位,江岩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在喝水。
只是抬头夹菜正巧撞上周屿时,他才露出狡黠的眼神,如同一只诡计多端干了坏事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