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月明星稀,万籁无声。
一行五人暂栖乌龙寨山脚的木屋。不应该是四个吗?怎么多了一个!石头软磨硬泡,剖析利害,声泪俱下,求爱示好,竟把小红给挖来了。
“石头,你小子是真有一手儿啊!服了你!”
“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怕小嫂子孤单吗?想让小红来照顾她,继续跟她做伴儿的呀!”
“行!那大哥替小嫂子谢谢你啊!”
“哼!说是照顾小嫂子,我看就是幌子!大哥你看他俩那腻歪劲儿!”
狄清尘笑出了声:
“黑子,你别嫌他俩腻歪,等回头,哥也给你说个媳妇儿!”
“我可不要!女人太麻烦!还是自己好!我就自己!我不跟你们腻歪!”
黑子嘟嘟囔囔,拎着大包小包,径自迈大步进了木屋。
大家都笑了……
先在木屋将就半宿,明日天亮再登乌龙寨。婉儿和小红睡在木板床上,兄弟三个围桌坐在板凳上。狄清尘让大家先睡,自己值夜。一顿折腾可都累坏了,婉儿又有蒙汗药的余毒,大家很快就都睡着了。
狄清尘心事重重,全无睡意。他轻轻走出了木屋,借着月光在屋外踱着步,盘算着对敌之策。
离开乌龙寨半年了,这次回来不单是带婉儿避祸,还要帮乌龙寨度过难关。相对于县政府和保安团,无论他们的目的是掠夺还是剿杀,乌龙寨都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而今,只有暂时联合牛头山,行“东和孙权北拒曹操”之法。另外,要尽快去省城一趟,制约县政府,必须请丁参事帮忙斡旋。
今日与婉儿许定了终身,狄清尘欢喜万分,石头和小红也是情投意合,等乌龙寨的危机解除,几人便动身去往南城,一切仿佛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仰望星空,狄清尘规划着他们在南城的未来。
此刻的乌城内外已是鸡犬不宁。警察队点起灯笼火把,大街小巷挨家挨户搜查,说是要捉拿强抢民女的罪犯狄清尘及其党羽。城门楼子上也已经贴上了缉拿狄清尘的悬赏通告。
一通搜查,被狄清尘解救的几个少女,终于没能逃过冯绍钦心腹的法眼,被通通“请”回了县政府。而警察厅的说辞是,让她们为给狄清尘定罪去作人证,如果不作证,就是同罪论处。抓被救的人去指证救人的人有罪,县政府真是做的一手好局!
叶家大院也是一团乱麻。
叶知华被冯绍钦踹断了腿。冯绍钦被警察从别院解救出来之后,看到瘫软如泥的叶知华,顿时明白了狄清尘是怎么来的。气得他一脚踹下去,全无莫逆之交的情分。
叶成荫颤抖着双手给儿子处理腿伤,陆曼霜撇下了不离身的白猫,焦急地瞅着父子两个,一边抹眼泪一边痛骂叶婉晴是丧门星。
恶人从不觉得自己恶毒,从不知道自己的道德标尺早已扭曲,那些被他们伤害和利用的人,如果不是听话的棋子,就要成为他们踩在脚底的泥。
今夜的乌龙寨同样并不平静。枪林弹雨的洗礼过后,狄老大拄着拐杖指挥寨中民众连夜抢修破损的城墙和碉楼,收拾准备枪支弹药,做好御敌防范。
狄沐风伤得不轻,入夜后病情突然恶化,他大口吐着鲜血,口中呼喊:“老四!老四!你快回来!”便昏厥过去,任凭罗英子千呼万唤,也是人事不省。
太阳升起来了。暗夜里的惶恐不安随着天光大亮逐渐散去,一夜的纷乱如麻也都归于平静。乌城内外的百姓们照常踏出家门,开始一日的奔波劳作。
城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对着城门楼子上贴的告示指指戳戳,窃窃私语。那告示上赫然写着:
“兹有枭犯狄清尘,别号麻四龙,勾结山匪,强抢民女,伤人害命,滥杀无辜,罪大恶极。现悬赏一千大洋缉拿狄清尘及其同党,提供讯息者有赏,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
“这谁能想到啊!告示上写的狄清尘,就是狄家商铺的大掌柜!平日里见他总是乐乐呵呵的,怎料竟是这等狠角色!”
“是啊,这个狄清尘真是人面兽心,竟然勾结山匪,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听说是抢了城内城外足足十几个黄花大姑娘啊!”
“唉,还有那叶家大小姐,生得如花似玉的,又会行医诊病,也被抢走了呗!也真是可惜了。”
“人心隔肚皮。那叶家大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就见过那狄清尘和叶家大小姐出双入对的,一个入过匪窝还能平安回来的主儿,跟一个山匪走得那么近,谁知道背后有什么龌龊事儿?”
“这话可不能乱说!叶家大小姐那可是出了名的善良,医术又好,还经常免费给穷人看病呢。她跟狄清尘那恶人有瓜葛,我可不信!”
“这个狄清尘是当初砸赌场那个人吗?那时候还都说他是为民除害的大英雄,以为他是大好人,却原来是个大恶人!”
“啊!不说了不说了,好人恶人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快走了!说多了可别受了牵连!”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多数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