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做紫藤花宴的那日,陈瑶珊早早地送了一筐紫藤花过来。
紫藤花才刚刚摘下,粉紫色花瓣上,还沾染着晨间大雾散去后余留下的细小露珠,阳光一照,熠熠生辉。
沈春蕙欢喜地拿起一串紫藤花迎着阳光细看,爱不释手,看罢了,扭头道:“这么多花儿,做菜又做不完,放坏了可惜,我看不如拿一些出来簪在发髻上,好看得紧。”
“怎么就做不完了?做糖渍紫藤花,多多都不够的。”沈春宜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我看你就是看紫藤花好看,想簪花了。”
柳双娴从门外进来,就听到“想簪花了”这一句,柔声问道:“谁想簪花了?”转眼见沈春蕙手里拿着一串粉嫩柔美的紫藤花,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笑盈盈地道:“这么漂亮的花儿,簪在头上一定好看。”
沈春蕙轻轻地抬了抬下巴:“我眼光没差过的。”
说着,她看向旁边低着头摘花瓣陈瑶珊,轻轻地把紫藤花放在她的鬓上,道:“放这儿,不错吧。”
陈瑶珊忽然感觉头上有东西,一脸懵地抬头,娇艳的紫藤花衬着她莹润如玉的脸庞,真真应了那一句,人比花娇。
沈春宜笑着点头:“好看得很,你们都快簪花去吧,今日就当一回紫藤花仙子好了。”
“好啊,就由你先当吧。”沈春蕙轻笑声,指腹捏着一串紫藤花,不由分说地插在她头上,她想躲,却被牢牢地拉着胳膊,挣都挣不开,只能任由她摆弄发髻了。
她鹅蛋脸流畅饱满,典雅大气,乌黑如瀑的头发挽了简单大气的包鬓,无一丝装饰,单插左侧鬓边一支,美虽美,却给人一种只盛装打扮了半张脸的怪诞感,想来应该在右侧相应的地方再多加一支紫藤花。
果然,又一支清新美艳的紫藤花簪上去后,烟灰色似雾非雾的纱,紫粉色如烟似雾的花儿,两两相衬,显得沈春宜细腻滑嫩的肌肤都白皙红润了几分,美得不可方物。
沈春蕙呼吸一滞,生出几分恐慌,一丝悲哀,生在平民之家,容貌过盛是一种灾难。
她有心想把花儿拆下,可瞧着沈春宜扬唇浅笑,眉眼弯弯,比平日不知鲜活多少,显然是喜欢的,心里一阵犹豫,良久后暗叹一句:罢了,只在院子里,又没有外男,且让她高兴高兴吧。
柳双娴心尖乱颤,许久才柔声道:“宜姐儿这样一打扮,我都要看呆了。”
陈瑶珊直勾勾地盯着沈春宜明艳动人的脸:“原来你生得这般美貌,暂且算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
沈春宜抚了抚发间的紫藤花,笑盈盈地挑了一串大小合宜的,往沈春蕙发髻前方比了比,一面插上去,一面道:“都说三分颜色,七分打扮,只要打扮得当,人人都是美娇娘。”
待她把紫藤花插在沈春蕙发间,往后退两步,细细地瞧了瞧,笑着打趣道:“粉面桃腮,俏丽俊逸,真真是美人儿。”
“你作死啊你。”沈春蕙涨红了脸,作势要上来打人。
沈春宜身子轻盈地躲到陈瑶珊身后,伸出头朝柳双娴嗔笑道:“娴姐姐,你看,我夸她貌美呢,她竟然还想打我,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美人似嗔似笑,真是梦里看花,水中捞月,如梦似幻,柳双娴感觉仿佛尚在梦中,无端失了魂。
她下意识地挡在沈春蕙面前,声音缥缈地道:“打不得,会疼。”
美人皱眉,她会心疼。
沈春蕙自是知道她爱颜色,见她这般神态,知她老毛病又犯了,悻悻地放下手,咬牙道:“你这毛病,以后要是找了个相貌出众的夫君,该如何是好,岂不是得被他吃得死死的。”
柳双娴脸颊绯红,半晌才瞪眼道:“你胡说。”
她语气绵软,像只没有牙的小奶猫发怒,一点儿气势都没有,惹得陈瑶珊都忍不住侧目:“娴姐姐也太温柔了些,吵架都吵不赢。”
“怕什么,你们都杞人忧天。”沈春宜从陈瑶珊身后走出来,“娴姐姐找个脾气好,会疼人的夫君不就好了,两个人都温温柔柔的,想吵架都吵不起来,一辈子和和气气的,多好啊。”
陈瑶珊赞同地点头:“是这个道理,可是脾气好,长得又好看的男子去哪找?”
“缘分来了,自然就有了。”沈春蕙捏着一串紫藤花插在柳双娴头上,又笑盈盈地道:“娴姐儿人长得好,性子也好,厨艺更是了不得,还怕找不着如意郎君?”
“就是,三条腿的拉□□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沈春宜接过话。
沈春蕙瞪她一眼:“什么男人,癞蛤蟆,话说得真难听。”
陈瑶珊笑道:“这叫话糙理不糙。”
“说不过你们。”沈春蕙轻哼了一声,在石桌旁坐下,拿起一串紫藤花一瓣一瓣地摘花瓣。
沈春宜见了,笑嘻嘻地拉着柳双娴坐下,跟着一块儿摘花瓣。
四人一面摘花瓣一面说起紫藤花该如何做菜,沈春宜道:“紫藤花亦是花,不如我们就按寻常花儿入菜的做法来做,料想味道也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