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网咖的玻璃门自动向两边打开,裴回踩着一地夕阳余晖进来,一抬眸,就与站在前台的温以宁对上眼。
两个人都同时愣住了。
他们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动。
裴回是没想到温以宁还会再出现。
温以宁则是看到他脸上的伤,吓了一跳。
少年眉骨脸侧青一块紫一块的,唇角也破了口子,渗出的血已经凝固,他一身黑衣黑裤,看不出身上是否受伤,只有垂在身侧的手背伤痕累累,残留着血渍,触目惊心。
温以宁顿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她连忙走到裴回面前,想伸手触碰他,又怕碰疼他,生生停在了半空。
温以宁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是满溢出来的心疼,柔软的嗓音像是夹杂了哭腔,还带着丝颤抖:“你……和别人打架了吗?”
裴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怎么来了?”
温以宁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滞了一瞬。
裴回那天晚上说的话犹在耳边。
温以宁缓缓低下头,浓密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如蝶翼翕合。
“我来找你……”温以宁低声说道。
裴回定定地凝注着她。
荆采也看到了他们,在看清裴回脸上的伤的时候,一时之间也吓到了:“裴哥,你怎么了?你的脸……”
裴回打断他:“没事。”
裴回又看了温以宁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温以宁听到脚步声,立刻就抬起头,于是看到裴回离开的背影。
温以宁愣了愣。但不过片刻,她双手抓着包带,还是跟了上去。
这一次,裴回走得很慢,像是担心温以宁跟不上,时不时还停了停。
温以宁一直跟在裴回身后,跟着他穿过热闹的街区,环境逐渐从喧嚣变得安静。
裴回的住所离黎明网咖不远,需要走过一座桥,南郡的城区以此桥为分界线,一端是繁华,一端却是萧索。
绕过桥对面的城中村继续往前走,是一派未城市化的村居风貌,房屋稀稀落落,其间田垄水渠交织。
南郡的冬日已至,路旁的杂草已经枯黄,只有两旁一些与人齐高的灌木还残存着绿意。
温以宁跟着裴回沿路而行,走到这条路的尽头,裴回停下了脚步。
温以宁抬起眼眸。
在她和裴回的面前坐落着一栋农村自建房,三层高,屋顶铺着光滑的屋瓦,砖砌的围墙爬着蔷薇,尚未凋零的几朵蔷薇花挂在藤蔓上,映着天边橘色的霞光,给朴实无华的房屋添了些亮色。
裴回拿出钥匙打开一楼的铁门,他把着门,直到温以宁走进来,才放开手,铁门受力重新合上。
楼梯间光线昏暗,裴回走在前面,温以宁跟在后面。
楼梯是混凝水泥简单浇筑而成的,没有铺瓷砖,踩上去凹凸不平,扶手也是铁质的,生着锈,一摸就是一手的铁锈。
温以宁走得小心翼翼,但她一边需要看前面领路的裴回,一边需要注意脚下,一个走神,脚下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一只手臂捞过她的腰,干净的橙花香侵染过来,裴回扶住了她。
贴在腰侧的掌心温热,温以宁猝然抬眼,便撞进裴回的眸子,只见他瞳仁漆黑,如夜里乌沉沉的海,刹那间有星光落下,星芒闪烁,不过转瞬就沉入了海面之下。
“小心点。”裴回低声说道,见温以宁站稳,他很快便收回了手。
温以宁:“……哦。”
这个时间还算早,这栋楼里的住户基本都还没有回来,整栋房子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温以宁跟着裴回走到三楼,三楼只有三个房间和半扇的屋顶露台,裴回的房间就在靠近露台右边的那间。
裴回打开房门,等温以宁进去了才关上门。
温以宁的目光从屋子破败的窗子看到斑驳的墙皮,又从老旧的沙发看到瘸脚的茶几,她虽然猜到了裴回过得不好,但没想到过得这样不好,心里顿时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裴回却没注意到温以宁激荡变化的心绪,他丢下一句“先等一下”,人便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随后,裴回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走出来,他把沙发擦干净,这才对温以宁说道:“随便坐。”
温以宁轻轻点头:“嗯。”
温以宁在沙发上坐下来,一眼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袋药,像是没动过,她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好像是自己上次买给裴回的。
温以宁问了一句:“你上次没涂药吗?”
裴回在洗漱间里洗了脸,又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茶几上的药,他顿了顿,淡淡说道:“就一点小伤,不涂药也很快就能好。”
温以宁仰着小脸,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望着他,嗓音温软:“那你不疼啊?”
裴回没说话,他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杯子,在厨房里洗了好几遍,确信已经洗干净,这才拿出来,倒了一杯水给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