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见他的身影。
“褚四爷的画舫?”车夫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
“我方才同别人闲谈,确实听说褚四爷今日包下了一艘画舫。现下沿着清溪,往朱宅的方向去了。”
“朱宅?”宋温陶道。
“京中新起来的富户,是个胡商。”车夫道,“好吃喝玩乐,与褚四爷相交甚密。”
“说起来,听闻朱宅今日设宴,庆小女十八岁生辰。”
“你是如何得知的?”
“小的,小的……”车夫支支吾吾。
自然是趁女郎去烧香拜佛,自己偷偷去酒肆买酒的时候,听店家说的。
“一身酒气。”宋温陶拉下灰绿色的车帘。
“小的知错……”车夫连忙道。
“走吧。”灰绿车帘内传出女声,“去那家酒肆。”
“不是同你说了,今天没有酒了。”酒肆前,店家愁眉苦脸地对车夫道。
车夫留意着马车内的动静,口中胡乱应付,“真的一坛都没有了吗?我看你身后这不是还有十坛。”
“全被朱宅定走了,若是有,我哪儿能不卖给您呢?”店家道,“卖给您是银钱现结,卖给朱宅,那债……嗐,不提也罢。”
“我懂,我懂。”车夫翘首盯着那酒坛,“这十坛不是卖出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摆着,平白勾得人馋。”
此话一出,店家脸上更加愁苦。
“可是出了什么事?”车夫问。
“小女去朱宅送酒,迟迟不归。”店家道,“这十坛,本该由她送去的。”
“哎哟,坏了。”车夫面色一变,“我就说您这酒肆也不大,朱宅怎么会从您这儿定酒,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店家像霜打的茄子,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样吧。”车夫取出一吊钱,“我与你也是相识多年,这十坛,我替你送去。”
“顺便在朱宅,打探一下小娘子的下落。”
店家面露希冀,又纠结为难,“可,那朱宅有规矩,送酒之人须得年轻貌美,你……”
店家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我怕……”
车夫浑身不自在,嚷道:“好了好了,我自会安排。”
他将那铜钱拍在案上,“一句话,让不让我送。”
店家颤巍巍地朝他一拜,“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车夫一坛一坛地将酒坛搬入马车中。
“得嘞。”车夫冲店家摆摆手,“定把小娘子带回。”
他拉起缰绳,扬起马鞭,往朱宅那边去。
在距朱宅三条街外的地方,他停下马车,“女郎,前头便是了。”
宋温陶应一声,在附近寻到一个成衣店,穿一身浅色粗布衣裳,裹着头巾出来。
她面上抹了黄粉,五官也做了一些矫饰。
车夫打眼一看,险些没认出。
“你寻个地方等着便是。”宋温陶接过马鞭,利落的上车,一掀裙摆,靠坐在车厢上。
“等等,等等,女郎,贵人。”车夫道,“我能同去吗?”
“放心吧,我这车底能藏人,不会被发现的!”车夫顶着她平静的目光,莫名有些慌乱,“这样,今日的车马费,我就不收了……”
宋温陶微微敛眸。
车夫见状,心道,也是,这样的贵人怎么会差钱,那里看得上这点儿东西?
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卖酒的小娘子……
“日后的车马费,也一概不收!”车夫一咬牙,道,“女郎若有吩咐,任凭差遣!”
宋温陶唇边浮起一点微笑,“你自己躲好。”
“若被发现,自己想好说辞。”她道,“不要拖累我。”
“得嘞!”车夫一矮身,钻入车底。
宋温陶握缰扬鞭,驰骋而去。
其实……她方才买衣服时,才发现荷包不在,身上已经没有银钱,只有从药佛室中顺出来的药丸药粉,细线银针。
她想用药物抵,掌柜的却摆手不收。
好在身上那件衣物虽不起眼,布料却是好的。掌柜的识货,这才允她以衣换衣。
方才听到车马费,她心中不由得一虚。
马车沿着青石板前行,经过两个路口,很快就到朱宅门口。
朱宅的大门很是气派,此刻大开迎客。
她道明原委,有小厮将她引到小门。
宋温陶下马牵行,转头向大门处看一眼。
箱奁如川,被络绎送入朱宅。
红绸如云,盖在三口大箱上,同她一起,穿过朱宅高高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