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身陷囫囵。
家丁们拿着棍棒在暗处虎视眈眈,一身狼狈的傅迟晏神志不清地栽倒在她脚边,想探手抓她的裙角,却又收回脏污的指尖。
宋温陶就问他:“南云寺住持说你与佛法有缘,上京佛寺云集,普渡寺更是禅宗祖庭,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回京?”
傅迟晏应下,就这么一路随她回到京城。
宋温陶原本想将傅迟晏安置在普渡寺。
而今佛学鼎盛,梁国上至世家豪族,下至贩夫走卒,皆崇尚修佛,有不少带发居士。
不论是想扬名,还是想清修,普渡寺都是个好去处。
可路上宋温陶一问才知,原来傅迟晏在京中还有一个外祖,只是傅迟晏的母亲与家中决裂,音书断绝,经年没有往来。
在得知他的外祖正是如今的廷尉之后,宋温陶改了主意。她修书一封,托京中故友探了探郗廷尉的口风。
郗廷尉已失爱女,当年的决裂隔阂也随着时间和生死消弭无踪,得知素未谋面的小外孙在家中过的并不好,他表示他们郗家并不缺他一口饭吃。
就这样,入京之后,傅迟晏被郗家接走,而宋温陶被引入皇城。
却没想到,分别不久,他就阴差阳错地因她受累,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不仅如此,宋温陶还做了一场大梦。
梦中与她纠缠的那人,竟暗合傅迟晏的眼眉。
烛火摇曳,宋温陶看着眼前的傅迟晏。
透过眼前虚弱的他,看到一个紫袍加身,手段残忍的佞臣。
这佞臣会掐着她的脖子,一杯毒酒,送她赴黄泉。
宋温陶的指尖遏制不住地颤抖一下。
傅迟晏还在等着她回答。
宋温陶心绪不宁,勉强一笑,“你因我受累,我自然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宋温陶吹灭满屋烛火,踏出西厢,倚在木门上,怔怔地看夜色中阴沉的细雨。
漆黑的屋中,傅迟晏舔了舔唇边干涸的密水。伤处泛起细密的痒,似蛛蚁无声地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