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奴婢知晓。”扶容道,“奴婢只觉得,不管是真忘了,还是决定做出忘记的样子,都是他的选择。”
“他选择与过去割席,奴婢又何必执迷着去深究其中缘由?”扶容一脸平静,“说到底,那些事对奴婢来说,也并不重要了。”
宋温陶点点头,似是在掂量着什么。
“我想将此人留下。”她沉吟道。
扶容停住脚步,“奴婢会为殿下办妥。”
她冲宋温陶颔首,而后将长刀送入库房。
宋温陶独自抬步入殿,倚在黑漆檀木椅上,大袖葳蕤,她被木椅圈在怀中,轻轻叹一口气。
她本以为凶手浮在明处,可待她走进之后,却发现那不过是个白色虚影。
那虚影从不可知的黑暗中生长出来。
当年她母亲究竟为何而死?
宋温陶心中浮起深深的疑虑。
“殿下,宫外传来一些关于傅家的消息。”扶容抬步入殿。
她提到的事,拉回宋温陶逸散的心神。
“什么消息?”宋温陶撑住扶手,支起无力的身子。
“说傅氏二房嫡子被人谋害,凶手极有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庶弟,傅泽。”
“傅泽?”宋温陶一怔。
傅氏与南珠一案有牵扯,傅泽又恰好出现在藏匿南珠的朱老爷的宅中。
略一思忖便知,这其中或多或少,定然会有傅泽的参与。
南珠被装箱运往朱宅,傅迟晏藏身箱中,却未被人察觉。
此事一人不可能做成,定然有人在暗处帮他。
这个人,除了傅泽之外,不会有旁人。
既然傅泽曾经出现在密道,那么同为傅家人的死者,大概率也身在其中。
也就是说,那个傅氏嫡子,大抵是死在密道中。
若傅泽是凶手,傅迟晏少说,怕也是个同谋。
宋温陶眼眸微动。
这一桩人命案,若是深查,不知要攀扯出水下的多少东西。
“听说傅泽昨日,与一美人自山野荒洞中走出,登上画舫。”扶容道,“而今坊间都在传,傅氏两兄弟携妓游山,因妒生了龃龉,这才一时冲动,杀人抛尸。”
画舫。
宋温陶心思微转。
如今傅泽处境危险,他与南珠有牵扯,本也不干净,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任由官府的人拿去。
朱宅人多眼杂,他昨日又曾堂而皇之地现身,不是个久留之地。
而谋害傅氏嫡子的罪名一扣,他定然也回不得傅家。
当下这个时候,他能去何处?
“那画舫,是哪家的?”宋温陶问。
“春风巷,水月楼。”
……
黄昏时分,人烟稀少。
傅迟晏独自行在山林间,向普渡寺走去。
有人远远地缀上他,他却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刚转入无人的小道,忽而听见风动林动。
一枚暗镖,直直地朝他的面门袭来。
傅迟晏揉身躲过,紧接着,身后一支暗箭袭来。
他刚要闪躲,忽而听到长刀破空之声。
那长刀所袭之处,封死了他的去路。
他避无可避,那箭射中他的小腿。
傅迟晏痛呼一声,滚入草丛中。
杀手上前去看,却忽而被扑面撒了一层香粉,让人眼前模糊,喘咳不止。
一抹寒光闪过,他侧身一闭,躲开傅迟晏手中的匕首,又迅速地劈手一别,不顾刀刃的锋利,绞下他手中的匕首。
眼眸渐渐适应,杀手正欲发难,身子却忽然一僵。
他低头,瞧见一枚脏污的箭矢,被一只苍白染血的手握着,不偏不倚地楔入自己的心脏。
杀手捂着伤口微微转眸,瞧见一双漠然的眼睛,和一条淅淅沥沥,流血的伤腿。
这人是个亡命徒。
气力流矢,他拼死一搏,积攒起全身的力气,重重地踢上傅迟晏那条带伤的腿。
傅迟晏不躲不避,只拔出他心口的箭矢,一扬手,狠狠地横穿他的脖颈。
怎么会……
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条微微弯折的残腿,心想,这人……是个疯子。
傅迟晏夺过他手中的长刀,一瘸一拐地往普渡寺走去。
身后仍有人缀着,他却不理,宛若一个走投无路的囚徒,别无选择地去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夜幕渐渐降临,香客散去,傅迟晏又一次进入普渡寺下的密道中。
他将藏在药佛室的那箱南珠拖出来,宛若赌徒押上最后的身家性命,红着眼一路向出口走去。
拨开芦苇荡,看见月光的那一瞬,埋伏在暗处的杀手,鸦群一样纷纷向他扑来。
傅迟晏立在芦苇荡中,看那些遮盖月光和星火的黑影。
他从身后拔出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