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桌上就剩了谢林、谢栖真、隹黎三个人,谢林半抬眼皮让谢栖真再吃一个樱桃毕罗,她推辞后知趣缓步离开。走到半途她又看一看水亭,以后,她要这亭子属于她。
原本她是要回去的,但听到敲起了激昂的鼓声。
她还没见过土人所跳的节日舞蹈,念头似春雨,一洒下,那点好奇就像雨后春笋一样生得快速且茁壮。于是谢栖真挥一挥手,婢子行礼离开。
她则绕路去花园另一边,那里也有岸,而且离舞蹈的地方更近。
走到岸边,只见隹崖对天地张开了双臂,动作仿佛水面的波纹。忽然他又把自己的双臂聚齐,人不停地转动,转动,转动。
谢栖真想到蟾宫天花板上循环折叠的花纹,据说这种花纹落在西域的石窟里,是佛菩萨的背后的花纹,永恒地旋转变化。
看了一会儿,谢栖真收回目光,习惯性地判断一个人。她觉得隹崖人生得威武,就是笨,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做家主的,不敢想要是隹家选择他会多倒霉,但对谢家来说是好事,从此一家独大,不再需要偶尔仰人鼻息。
舞蹈还在继续,谢栖真却忽然失了兴趣,转身离开。
家里很大,谢栖真一时没了目的,她便随意走,脚步最后延伸到蟾宫。晚上那里总是空空如也,灯却长亮,光从草木之间漫出来,落在自己的脚尖,她踩了两下。
没有进去,直接坐在台阶上,她伸手揉一揉太阳穴。
刚才的鼓声实在太吵,但是揉到手酸她才发觉,原来不是鼓声太吵,是自己一直在想那鼓声。她只好怪这过于好记的节拍和突出的声响。
揉不去这节拍,谢栖真干脆站起来,一只手臂缓缓抬起,腰肢微微向下,是舞蹈的起始动作。她学过舞,不过是与礼相关的舞蹈。
谢栖真脚尖用力,人轻盈地向上,火一瞬全落入眼睛,心也像被照耀了,失了沉甸甸阴霾。旋转,旋转,旋转,她模仿隹崖的动作。
“跳得真好!”
有人为她鼓掌又喝彩,但这么大的地方,一个人的鼓励是如此单薄,风都能压下。
“在别人家胡乱走,隹郎君可懂何谓‘礼’?”谢栖真将帔子一握一抖先问起他的罪来。
隹崖耸耸肩说:“我只是迷了路,方才舞蹈时看到谢娘子往这边走了以为可以来呢!”
他说着大步走过来,越来越近,最后超过了应有的距离,谢栖真应该叫停,但她只是沉默。
在可以听到他呼吸的距离,谢栖真忽然跨出了步子,隹崖一把抓住她的泥金帔子,但就像抓住一缕风,它绕着她的肩背直接滑落下来,由着他握在手心。
隹崖握着她的泥金帔子心如擂鼓,自己刚才喝了太多酒,头脑真是不清醒,怎么能如此,他不再去追站在原地,准备原路返回。
“不来么?”
隹崖脸蹭的一下红了,觉得从脊骨附近忽然张开有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自己裹住,酒热从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散出来,他有些眩晕,腿也有些发软,但它自己在动,甚至是跑着过去。
谢栖真笑他,引着他走到刚才她站着的岸边,比刚才的位置靠后一些,有树林遮挡,但那边笙歌与交谈声还是能听到一些。隹崖和她靠得很近,她的身体靠过来,温热的,她攀着自己,双手交叠在他的脖颈处,像摘花一样把自己压下来。
隹崖脸上的绒毛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像是风吹麦浪。他不爱吃这种作物,可她是北人,呼吸肯定会有麦子的味道,是青色的,有美好的香气。
可预想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谢栖真引着他,一步又一步,心跳撵着思绪。
“扑通!”
隹崖觉得有失重感,继而是冰凉,原来是她把自己推到了金鳞池里。隹崖没有扑腾,这池子太浅,只淹到自己的腰。
他赶紧爬上来,生怕那边的父亲知晓了自己的难堪。幸好那边已到酒酣耳热之际,此时舞蹈又在拨水,隹崖长舒一口气,但他却不生气,谁叫自己急色呢,急色就像吃毒菌子。
谢栖真笑着说:“还来吗?”
隹崖不说话,挤干了衣服里的池水继续跟过去。
刚绕过墙,他就撞到了这个谢娘子,隹崖手一捞揽住了她,以为她要使什么招数,却被她堵住了嘴。
隹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撤走,他靠在墙上不再动作,心快得要从胸膛跳出来。
砰!砰!砰!全身的血脉都在擂鼓。
等他缓过神来时已有仆役来找,说是他父亲准备离开,叫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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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隹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隹黎没心思管他,去谢府赴宴又是跳舞又是落水的,今天简直是给谢家送笑话来,还不是一个,而是一本。
“父亲,您能不能帮我提亲!”
隹黎睁一只眼问:“你说什么?你不会跟谢府的哪个丫鬟好上了吧?!”
“不,不是。是今天和您争执的那位小娘子!”
隹黎之间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