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毕竟,从相信本源上就是子虚乌有的事,那后面一切都不会发生,对吗?”
洞明子哑然。他突然想起前世他在洛邑,谢棠刚位及司徒时,便有她不日便会暴毙的消息。那时局势十分紧张,消息真真假假,最噱头的说法是谢棠杀戮太重,要被请到地狱里当阎王。
那时的洞明子听了不过当民间无稽笑谈,以为是谢棠暴政,引得民生怨言,可不日,他师傅就被杀了。谢棠雷霆手腕,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消息,更随着她捷报频频,愈战愈胜,逐渐变得民心所向,霸业将成。
但她还是死在了二十六岁。
那么猝不及防,那么,蹊、跷。
“道长想什么呢,愣这么久。”谢棠戳了戳眼前这个少年,明明年纪不大,像没忘光前世似的,故做少年老成,可偏偏藏不住身上的年少稚气。明明就是少年人心性嘛,装什么装。可是谢棠越看越喜欢,她这样的人,最见不得坚韧小白花在风中摇曳,独自抵抗了。
“没、没什么。”洞明子无端生出丝丝缕缕做坏人的心虚。为什么呢,那可是谢棠,杀人放火从不手软的家伙。
“真的?”谢棠凑得更近了,她眼睛圆圆的,很大,透着明亮的光,额前碎发微乱,洞明子扭头回避,差一点就控制不住替她拨正头发。任谁看了谢棠也不过是个有些骄纵、过分活力的少女,她抬手提足间,气息越来越近,衣袖中散发的香气并非浓烈明香,反而回甘余出一丝苦味,连同洞明子心间,也荡起了一圈浅浅的苦涩涟漪。
“姑且信你,”谢棠停下脚步,掸了掸衣袖,“跟我走吧。”
这时她就不再一副小孩神态,完全是没被拒绝过的上位者的样子。
“去哪?”洞明子本被谢棠逼的亦步亦趋,谢棠骤然停下,他仍旧按照谢棠的步伐后退了几步,一时失态,站定了许久,反应过来,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看来善人在学宫似乎修过言笑这门功课。”
“我像在对你开玩笑吗,”谢棠摆摆手,装作无可奈何,“王成君说得对,我再不跟别人开玩笑了,一是没人听懂,二是有人真把我当成只会插科打诨的人。”
“我来自青州谢家,你跟我走,不会亏待你。”
“善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南云观虽小,有华明,有师傅,我们是不会走的。”见谢棠挑眉,洞明子鞠躬一拜,“善人与遥明师,总之,数月来的事南云观上下不会对外透露一字,还请善人放心。在下、华明师弟还有师傅,皆是村野之辈,做好了一辈子不问世事,在南云观圆寂的打算。”
“你是你师傅吗,还是你师弟,你能在这枯坐一辈子,就能保证他们也能。”谢棠又在手里转起金钗。
“南云观上下一心。”洞明扔作揖鞠躬。
谢棠冷哼,“你说从未出过这南云观,我看你俗世的礼节倒做的倒很好。”
“你懂谶纬,还会说话,”谢棠决定再好言好语说一回,“这我很喜欢,也欢迎这样的人。但可不是随随便便谁就能进我门下。你才十余岁,我们同样大,这样年纪的心思,大家又何必遮掩。”
“你真的有正视过你自己吗,你现在所做的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敢在心底问你自己三遍吗。在这荒郊野岭里枯坐十年又一个十年,头发白了,牙齿松了,无人问津,学这些谶纬、经纶,读诗书、雅集有什么用。”
“你跟我走。”
谢棠一副志在必得,洞明子不由得心生好奇,谢棠为何总是有这么足的底气,只听她意气风发,许诺自己,“你跟我青州谢棠下山,不出十年,大魏观楼台最高那一席位,由你来坐。”
观楼台是大魏设的官方机构,就是以招揽天下奇士,观天下大势的噱头来搜奇人异士。那是前世洞明子待过的地方,与日后谢棠掌控的机甲司水火不容的势力。凡被观楼台招揽的奇人异士被称为道师,而谢棠口中的最高一席,就是观楼台最高行政长官国师之称。
真是够轻狂。洞明子苦笑,若不是他有前世记忆,忘不了灭师之仇,恐只凭谢棠这一番话,也愿为她肝脑涂地了。
“善人,天下之大,善人定会招揽到满意的人才。而贫道不过微末蜉蝣,一是愚钝粗俗,二是并无大志,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替善人烧纸祈祷,辜负善人青眼,实在是在下之错。”
好一个倔骨小白花!到这个地步,谢棠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小白花就是迎风时屈时挺才摇曳生姿,过于刚硬,可就逊色了。
“好吧。”谢棠像泄了气,掐了掐眉心,摆摆手,“我已知悉你的志向。”
洞明子又作一拜,谢字还未言说,耳边就响起一道剧烈的爆炸声,顿时窗外火光四起,像是要吞噬一切的火魔。
洞明子僵住的身影映在门窗中,被一层层席卷的火光吞噬,他想起师傅弥留之际在他手中滴不完的血,想起一道道声音,都在诉说,谢棠残暴,断不可留,那时空华山与谢棠的遥遥一眼,似与身前这个眉目并不清白的姑娘重合。
“这么惊讶?”谢棠神色自若,她说,“我来自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