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堪堪止步，才没与王兰潇撞个满怀。
“谢棠？”王兰潇像见了鬼一样往后趔趄了几步，幸有王兰越扶住才站稳脚步。
“王二小姐这么惊讶？”谢棠双手微抬，她眼睛笑眯眯的，手中扇子一转别在腰间挂饰。
众人皆知谢棠是个佛面蛇心的杀才，是以王兰潇含怒目瞪，谢棠眉目含笑，王氏兄妹身边一干人无人敢言，要么缩头挠耳朵，要么干巴巴笑着朝谢棠打招呼。
对面瞬间噤声，而谢棠身边的同伴赶上前来，看到昔日冤家们噤若寒蝉，不禁啧啧作态，又惹得本心虚害怕的王氏党友闷火蹿升，叉腰挑眉，一时间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兰潇，不要忘了你的身份。”王兰越开口打破僵持的局势，“既然冲撞了棠君，按礼节，歉意总要表示的。”话虽如此，但王兰越神色倨傲，一副错不在我，不屑于计较而已的神情。
“这可真是巧遇，看来今日开学连小小转道，都显得格外热闹呢。”谢棠言辞不让半分，“二姑娘，看你神色匆匆，可有什么急事？若不小心冲撞了我，也无妨。王堂长虽然体贴入微，但实在是严重了，大家都是同窗，何必为此事介怀。”
“你——”王兰越面色复杂，显然是被谢棠的话打的措不及防。他本是以退为进，暗讽谢棠不懂礼节，逼谢棠道歉。但果然这厮是个没脸没皮的，竟顺水推舟真把错的矛头推到自己身上。
王兰越哑火，他袖中攥拳。既然谢棠提到了堂长，就让她看看他这个堂长好好发挥的职责吧。
“谢棠，你这什么意思？”还没等王兰越斟酌好言辞，一旁王兰潇不高兴了，“狭路相逢，谈何冲撞，怎么就是我和兄长的错了？”
王兰潇上上下下打量谢棠，不怀好意地说，“你还知道今日开学，怎么就一个冬假，学宫规矩全忘光了？”王兰潇嘴角勾起冷笑，“我兄长可是堂长，就你今天这身逾矩服装，他便有权狠狠处罚你。”
苍梧日常服制皆是素服鹤纹，宽袍大袖，缀以银饰。书院有制，除休沐日外，门内弟子皆需穿统一着装。但也并非所有的规定书院弟子都会遵循，就这一点来说，今日站在道口两方的众人，都或多或少有所违反。虽然谢棠一身红装猎猎，格外夺目可恨，但若日后真细查起来，早晚有一天会遭殃到自己身上。
这些王兰越也知道，他才会犹豫开口。毕竟，他背后琅琊王氏虽称霸一方，但终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这堂长是众人投票选出来的，若因此事，对他下次选举堂长不利可怎好。
但既然王兰潇提起来了，就此发作，确实能出一口恶气。
“哦？堂长真这么认为？”明明理应受制于人，谢棠却直接反问王兰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少好颜色，天性而已，何必为难。我瞧着堂长腰间缀的香囊就极其秀美巧丽，不愧是琅琊王氏，绣娘工针落得都比其他地方精巧。”
众人听谢棠前半句觉得极为道理，都在心中暗暗点头，等听到后半句又不得不垂头丧气。是啊，苍梧学宫禁令再怎么繁杂，像王氏这种豪门子弟大可置若罔闻，最后禁锢一举一动的，还不是他们。
“王氏的东西，当然外面那些草木土灰比不得。”王兰越声音冷下来，像他们这种子弟，最不得听的就是有人对自己的家族非议半分，他声音充满讥笑与不屑，忘记了平日里装的不屑一顾，斤斤计较细论了一通，“你谢棠如此张扬，想来区区学分，并不值得挂齿。正好待会开学仪礼祭酒宣讲，我看你一并在台上将检讨念了吧，众目睽睽之下，你能出够风头了。”
“王兰越，你装什么装？”谢棠身边的程桐擅武，且是个火爆性子，要不是谢棠拦着，早想着撸起袖子胖揍他们一顿。反正学宫禁令乱七八糟什么都写了，就没写不准弟子私斗。
“哎，”谢棠抽出扇子，转身摊开扇面轻凑到程桐身耳边，“他现在恼死了。这么端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回去指不定要气得发什么疯。”谢棠将扇柄递给程桐，转身又如沐春风，对王兰越说，“堂长当然是满袖春风装气度。”
谢棠这是在嘲讽自己没气量。王兰越心里呛了一口，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又不决不能主动挑破，或者似他们这些粗鄙之人没脸没皮，他最讨厌掉价的事情。按照王兰越想的，就该自己如沐春风笑语吟吟，对方气急败坏。
但事实掉了个个儿，谢棠看着王兰越一副想装装不下去，想呛呛不出来的样子，直直觉得好笑。
“王堂长作为第九堂一堂之长，细致入微当然是我们这些同窗的福气。”谢棠故作谦态，实则满目挑衅，“但堂长更应关注更多更大的事才对得起身份呀，区区谢棠，何足挂齿。”
谢棠又是语重心长，又是自我嘲讽，言语看似恭维，实则转移了话题矛盾和焦点，引得王兰越一番自证。
谢棠与对方口舌一番，都觉得其蠢得有点值得羡慕了。这种人一看就是平日里身边全是恭维之声，跟他们言语几句，对方就搜肠刮肚再也吐不出伶牙俐齿之词。
“那个、王公子，开学日仪礼就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