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直至这时,姜玉弩无意间活动左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感觉到左边肩膀疼了。
明明刚苏醒的时候左肩还疼得很明显,她还记得自己躺在圆坑里闭眼伸懒腰那一下时左肩关节的拉扯感,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肩膀脱臼已悄无声息的自愈。
姜玉弩为这个发现在原地停顿了会,一低头就能看见垂在自己身前的白色发丝。
我现在是什么?
这个问题溜进姜玉弩的脑子里。
那个她不得不一边道歉一边爬出来的坑洞就在不远处,她一回头便能看见那些身躯已和发丝一样苍白的孩子。
自己仿佛之前应该是他们的一员,与那些孩子为数不多的区别,就是姜玉弩此刻肤色更鲜活些,人也真的能活蹦乱跳,还有思维意识,还能感觉到疼痛和饥……等等,她饥饿吗?
来不及继续去思考颇有哲理的“我是谁”问题,姜玉弩的注意力猛地被另一件事转移走——
她发现她饿了。
刚发觉自己来到了陌生地段,飙升的肾上激素麻痹了神经,掩盖过了人体的生理本能。
姜玉弩之前已经粗略探索过一遍基地,又跑来跑去地给自己做了一双凉鞋,在探索基地前她还曾费力从圆坑中爬出来。
基地里目前没发现任何钟表设施,姜玉弩不知道自己已醒来多久,但她知道自己的活动量一定不算小,她现在是一副孩子的躯体,而儿童又是最需要摄入能量,最容易饿得快的人群之一。
姜玉弩感到了姗姗来迟的饥饿。
并且一当她意识到自己饿,她好像一下子就饿到了前胸贴后背,空虚的肠胃疯狂唱起了“空城计”,与胃相连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叫嚣着想吃。
想吃,想要食物,想要进食。
好饿,太饿了。
她怎么会这么饿?
姜玉弩真的饿,她轻轻地吞咽,不仅没有进食,也已很久没有碰过水的口腔里连口水都分泌不多,只有稀薄的唾液被吞下去,像滴在一片干涸沙漠里的水珠,除了让人更加清晰地感到自己很饿之外,别无用处。
但姜玉弩好歹没饿到手脚发软,走路发虚,她发现自己在感到特别饥饿时四肢依然稳健,暂时还没因饿而虚弱。
感觉就像一台电量已经跌破10%并发出了警告,但用起来还是不会卡的手机。
姜玉弩饿中作乐地给自己找着类比,她对抗着饥饿感,不再滞留原地,加快步伐奔向剩余的柜子与箱子,想要给自己寻觅一点食物。
但愿这个基地里真的还留有食物。
姜玉弩已经看出来,这个基地大约是专门用于转移或存放某些东西的,性质更接近于一个临时的仓库或中转站。这里放置的仪器设备并不多,基本就只她先前探索时看见的那几台,整体的环境设施布置也简单,合金柜子都只有贴墙的那一组,她找到了胶带和小刀的那个柜子几乎完全就是空的,当她在柜子底下摸出小刀,还发觉空荡的隔层里有灰尘,说明它们鲜少被使用,更遑论被填满。
这里一定少有人员驻留,大部分时间都是人来了又走。
而如果姜玉弩的推测属实,这意味着,她想找到食物会更加困难。
没有人长期驻留的地方,一般也是不会做长期食物储备的。
姜玉弩并不死心,她知道概率极低,依然仔仔细细探索每个柜子,摸索每一个隔层,打开地上散丢着的每一只箱子。
“总不能每一个来这里工作的都是‘特种兵’吧。”姜玉弩跟自己说话。
秉持着“也许总有人工作期间想要吃点什么,临时干活偶尔也需要能量补给”的希望,姜玉弩没有放弃任何一处看起来能存放物品的地方。
终于,在合金柜对面墙根下的一只箱子里,她翻找到了两个盒子。
那是两个通过包装她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的盒子,可包装上有着一个显眼的蓝色标志与一个绿色标志。
在这一刻,姜玉弩尤其感谢命运,庆幸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至少生产标志与食品安全标志看起来是通用的。
她快速打开包装,又在看见里面是一组小瓶子时愣了愣。
“这是?”姜玉弩取出一只小瓶,仔细辨别瓶身。
基地里的唯一照明来自于一盏固定在石头墙上,应当是带独立蓄电池的墙灯,是这个基地目前看来唯一没断电的设施。
姜玉弩把小瓶拿到灯下,转动瓶身,终于在瓶子底部也看见了一个食品安全标识。
这发现让姜玉弩松了口气:“确实能吃。”
能吃就行。
至于这具体是什么,会不会已经过期,它们暂时全都不在姜玉弩的考虑范畴中。
在继续干耗着等待饿死,与贸然吃下陌生食物有概率毒死间,姜玉弩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她决定赌一把,后者至少还有一半的概率赌她安然无恙。
小瓶的瓶盖有些难开,姜玉弩携带的小刀便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