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
媛媛已经上了丹陛,他只能赶着去迎她。
“给殿下……请安。”
媛媛见他神色不似平常,不禁拧了眉。
他伺候过先帝,如今又近身侍奉今上有十年之久,这副模样示人,蹊跷得很。
“殿下,”王顺喘了口气,“陛下这会……在忙,一时半刻无法见您。”
媛媛又看了他一眼,他把头垂得极低。
元正同冬至一样,节日前三日和后四日共有七日假。因着元正较之其他节日更为隆重,是以腊月之初的衙署便闲散得很了,现下各衙署几乎歇了公干,仅有些小事也是值守官员在应付,那么傅祯到底在忙什么?他可并未正式亲政。
无非是不想见她!
媛媛堵了气,正要走的时候,冯全领着尚食局的人来了。
这个时候用早膳已是晚得很了,用午膳又偏早。才刚王顺既说傅祯在忙,这会膳食却来了,那他是有多忙连膳食都来不及用。
媛媛一路从含凉殿过来,虽裹着斗篷,却也敌不过寒冬腊月里的风,鼻尖微微泛红,多了分可爱,可惜被王顺阻拦在外,难免心下不郁,那跳动的热血一时卸了力,烘不热那张本来端庄的脸了,眼下又被冯全的举止搞得晕头转向,脸就冷了下来。
“怎么这个时候传膳?”媛媛说话的语调还算平和。
冯全哪知这转眼的功夫皇后就来了,这会她站在廊下,师父的神色也不大好,自然不敢答话。
王顺慌着神道:“陛下吩咐……今日晚些传膳。”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敷衍。
媛媛立在凉风冷气的廊下,想发作又觉着没必要,可不发作又委屈。
媛媛就要走了,王顺也以为能就此遮掩过去,谁料尚寝局彤史出现了。
媛媛明白了他为何拦她,这会不气反而有些想笑:“王中官当得好差。”
王顺把腰弯得更低了。
“是谁?”
王顺打了个哆嗦:“殿下……”
“是我问不得,还是你说不得?”
这话像一道雷,劈得王顺直接给她跪下了:“是……是御前侍奉的人。”
他这句话憋了好久,几要窒息,这会被皇后问到跟前,干脆就此交代:“叫徐莹。”
“谁?”
媛媛只当殿内服侍的人是除郑淑妃外的其余三妃中的一个,骤然听了王顺的话,只当自己记差了嫔妃中的姓名。
此刻王顺说话利索了:“是从前服侍过郑淑妃,才调来紫宸殿不久的徐莹。”
媛媛默了有两三个弹指的功夫方道:“淑妃有心了。”
王顺接不上话,只在地上磕头。
终于送走了这尊佛,他腿也软了。
傅祯用过膳后,徐莹伺候他净手。王顺见这两人越发有默契,他就越发胆颤。亏得这几日没甚大事,赶上明年开朝,倘若陛下误了上朝的时辰,就不会只有晚些传膳这么简单了。
终于看那二位歇了,王顺便把皇后来紫宸殿的事报给傅祯。
傅祯抬眼看他,问:“什么时候?”
“就……就在半个时辰前。”王顺多能说又会说的一个人,今日说话总是结巴,“仆看云舒捧着樗蒲,想是殿下要请陛下指教樗蒲。——仆说陛下……在忙,殿下就回去了。”
傅祯“嗯”了一声,想说往后她再来就让她进殿,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她。转而却又压下了这句话。
王顺看他没甚反应,跪在地上请罪:“仆疏于管教,这才让冯全懒怠,误了陛下用膳的时辰,连殿下也知道了。”
说完这句,又把冯全被皇后罚跪的事道出。
傅祯眯了眼。徐莹心下一颤。
“殿下说……殿下说,他坏了规矩。这事终究是仆没管教好他。”王顺喘了口气续道,“殿下还说,食为人之本,陛下乃天下之主,万不能在这事上疏忽,命仆等仔细侍奉,往后不能再误时辰。”
御前的人往往比别人有体面,罚御前的人,就等于下了皇帝的面子。
王顺并非要挑拨帝后关系,而是深刻理解了皇后的意思,皇帝宠幸谁都无妨,但宠幸谁也得分时候。随侍御前的人不知劝谏,的确该罚!
“这归根结底都是仆的错。”王顺说着就跪下来请罪,“乞天恩恕罪。”
可巧傅祯不糊涂,听得明白,因而阖了眸,气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