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叹了口气。
她当年若把这字呈给师父,师父得劈头盖脸骂她三天三夜,甚至会让她书画分离,别把那能勉强看一眼的画糟蹋了。
傅练却是被那一声叹气惊到了,扭头看她,她便指着那上头的圈□□:“笔顺不对,该罚。用墨太浓,该罚。字未端正,该罚。”
“什么啊?”他起身去抢,媛媛却转了手臂,他不服气,分辩起来,“我已经在认真写了,那吴老头随意一看,就说不行,还打我,那是他有眼无珠。”
“不敬恩师,更该罚。”媛媛把他那笔烂字抛在书案上,正了声色,“六郎,你还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傅练嘴硬道:“就是他……”
“你再放肆!”
傅练被她这一副端正模样和严厉口吻唬住了。
媛媛不好拿出傅祯那一套压人的架势来,就道:“认真是态度,要领也得掌握。你现下临的什么字帖?”
他咕哝道:“《真草千字文》。”
“智永的《真草千字文》让你临成这样,想来他比你现下受得这份委屈还大。”媛媛把案上的书画文籍一收,说,“你过来,我教你写。”
傅练居然扭捏着抠起了他的指甲。
云舒在旁边看着直着急,干脆推着他往案前走:“殿下来教,总比陛下教要好吧。哪日六大王再写不好,吴尚书指定又要去紫宸殿告御状了。”
傅练在她身边落了座,媛媛便给他示范起千字文的内容,边写边道:“真书写得端庄严谨,也是在示人以法度。比如‘秋收冬藏’里的‘冬’,书写时要注意撇如刀刃,捺如刀背,不光要记要领,还要留心行笔时不滞不滑。”
她说着,一个利落的“冬”字就写好了。
傅练看了却和没看无甚分别,写了一遍连他自己也不满意。
媛媛无奈,倒是十分理解当初师父骂她的心思了。她却不想过分批评傅练,干脆握着他的手,再让他握稳了笔,边写边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他似有几分领悟,写了几遍,果真比之前有所进步。可那日,也不知怎么的,他本是写得挺好,之后却又写歪了。
媛媛只得再一次握着他手用心教导,他反而写得心不在焉,几乎是她全部用力握他手在纸上写字。
媛媛终于失了耐心,搁下笔,斥道:“你如此惫懒,怎能进步?”
他通红着脸说:“……嫂嫂别气,臣再不敢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