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边城内,荒凉之气扑面而来,街边商铺陈旧残破,沿路随处可见门碎窗落,残梁遍地。
“这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地破败荒凉成如此模样?”
萧颦讶异道,看着这一路的残垣断壁心头微震。
“是瓦剌轻骑,我们来前他们已在此地抢掠数次......”
陆琛在旁解释道,很是沉重地叹了一声说:
“守军到时,城中百姓已所剩无几,如今已安置于他处,守备军驻扎城北,随时待命。”
“那城中粮草可还充足?”
萧颦急忙问道,李璟皱眉答:
“存储不多,但补给已在路上了,不出意外得话半月后可达。”
“如此......”
萧颦沉吟道,抬眸看了眼那天高雾远,又闻那风声凄凄不由得闭上了双目。
“岁末将至,草原之上多风雪,届时必是要有场恶战的,只是瓦剌轻骑善奇袭,对此地势又颇为了解,粮草一日未到,便一人不得安心。”
陆琛又说,语气凝重不已,萧颦跟着颔首,转眼瞧见了一家破败荒废的米粮铺子问:
“如今城中存量还剩多少?”
“二十日不到,挨不到月底。”
李璟回道,萧颦猛得瞪大了眼眸,很是忧心地咬了嘴唇说:
“有些麻烦,眼见着便要入冬了,这批轴重绝不能有半分差池。”
“殿下放心,护送军备的人是原先李家麾下一员猛将,因国公府遭难才被贬官去押送军需。”
陆琛适时安抚道,瞧了眼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的总督府略有愁容地闭了闭眼说:
“唉,现下麻烦的是这总督府,如今的三边总督是司礼监提拔起来的人。”
“司礼监的人?”
萧颦讶异道,抬头瞧了眼那高大巍峨的鎏金匾额说:
“若我没记错得话,上任总督是师父的弟弟,也是缉熙的四叔?”
“没错。”
李璟颔首说,目光亦是顺着她的方向跟着瞧了上去。
“三殿下与李家落难后手中职权被司礼监与内阁两两均分,内阁抢了三殿下京中掌管的羽林卫,司礼监便接手了边境守备军。”
他思索道,目光始终如一无甚波动。
而萧颦却是稍稍皱了眉,瞧着那紧闭的朱门凝了眼眸。
李家原本便是北方部族大将,世代善骑,当初北朝政权崩塌天下大乱,被挤到江南一带的中原人趁乱崛起。
萧家先祖举旗攻入上京,重夺北境,而北方游牧政权却分崩离析,重归草原。
也是那时,李家先祖跟随萧家,弃了蛮族姓氏改姓为李,驻扎北境世代延绵,直至李璟祖父一代才有部分调回上京。
“怪不得会乱,也怪不得司礼监会再叫你回来。”
萧颦倏而道,目光跟随着幽云转向了天边处最远的一抹光晕。
“李家本就是生于草原上的狼,时光荏苒忘却了野性但狼终归是狼。”
她不由沉吟,倏而又忆起了当年跑去国公府的练武场死皮赖脸地求定国公教她习武。
弯弓搭箭,策马扬鞭,虽身在那京城之中,却总在遥思那远在天边的广阔草原。
“殿下在说自己吗?”
默了许久的陆琛倏而出声道,语气之中的轻快将那溺于曾经的二人再度拉了回来。
萧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很是自得地昂了昂下巴说:
“我是隐于中原的恶狼,最好夜间奇袭,一招毙命。”
她侧头瞧了身旁二人,黠光初现时引得他们亦弯了唇角。
“好了,莫要说笑了,赶紧进去吧。”
李璟出声提醒道,只见三人神色微变一同向那门庭深处缓步而去。
......
“华阳殿下。”
迎面而来的总督张平前来揖手道,回身又向李璟与陆琛二人颔首说:
“时候不早了,厅内备了薄酒,几位先来用膳吧。”
他抬手引路,绯色官袍之上雄狮张扬,回头又见那眉宇开阔,短须见白,可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却是一副英武之相。
“谢张大人。”
萧颦揖手,张平颔眸,侧了身子带着一三人行至里间,待坐定这才去了一封书信递向了李璟。
“监军,今早哨台发来的奏报,说那小股瓦剌骑兵倏而向西撤回边境,不见了踪迹。”
“撤回去了?那粮道可有消息?”
李璟问道,伸手接了战报前来过目。
一侧萧颦与陆琛亦是即刻敛了神色,相视一眼后便闻陆琛开口道:
“粮押运走得是西侧官道,不如即刻传信,改道行之。”
“不可。”
李璟厉声制止道,看着那张军报面色微凝。
“如今后备军以行至险要之地骤而改道怕是不妥,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