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光泽,抬眼回望时似乎又重拾了那么一丝的底气。
然而,萧颦却丝毫未曾想过给他那个机会,起身自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仍在了他的脚下。
“这是自敦州发往各地的军报,世子瞧瞧?”
金琳不明所以,可瞧着萧颦那张满是温和的脸只觉一阵寒意倏自心头起。
急忙起身去拆那书信,而当第一行字映入眼帘之时却险些翻了眼睛晕死过去。
‘敦州巡抚李璟奏报,军行长白山天池处,偶遇一股流匪盘踞于此,敌寇五万,均已坑杀,缴获兵甲军器,数十万余......’
死寂弥漫,内殿之中气氛压抑至极,金琳手立捏着那张薄纸目光呆滞,似是已然痴傻,再没了方才那从容之相
“不可能,不可能......”
他呢喃道,目光混乱地看着繁杂不堪的内殿,然却只瞧宫人面面相觑,竟是一个都不敢上前而来。
萧颦垂眸不语,只走向了一旁在那门扉之处猛敲了三下。
身披重甲的兵士顷刻间闯入屋内,将那本就不大的内室围了个水泄不通。
宫人内侍自乱阵脚,哭嚎求饶,唯那中间之人仍黯然地坐在软垫旁,瞧着一屋兵甲扬唇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华阳公主萧颦,哈哈哈哈,是谁说大越朝的华阳公主是个失了宠,只会依附旁人的废物了?”
他倏而暴怒,疯疯癫癫地站起身来见物就砸,见人就打。
兵甲武士即刻上前,伸手便要将人拿下,然而萧颦却在此刻举了手将人尽数挥退了下去。
“萧颦,你是个好样的,这般会演,不如去乐馆当个角啊!”
金琳不管不顾地大吼道,新丽语夹着官话,看着萧颦的脸恨意在目光之中不住翻涌。
萧颦不答,只是站在人前看着他闹,然而奇怪的是,他将周身之人能踹能打的都捶了个遍,却唯独到了萧颦这里竟都转了方向。
无力的拳头捶在重甲之上不痛不痒,可他却在那之后砸烂了双手,用尽了力气,蓬乱着头发双目泣血地看着面前之人。
“萧颦,你背弃母族,我以性命做赌,终有一日会有后起之秀代我杀入大越,而你则会众叛亲离,孤寂至死!”
他怒吼着,咆哮着,声音嘶哑,身形摇晃,看着萧颦放肆狂笑。
倏然,却见他笑容猛得一滞,刀光淬着寒意呼啸而来。
一众武士急忙闪身将萧颦护在身后,又乍见血光突现,再到回神之时那人已倒在血泊之中,再无了生息。
“殿下,世子殁了。”
许久,一名兵士上前探了鼻息道。
萧颦颔首,目光扫过那片血泊神情冷淡。
“留下几人替他们收敛尸骨,其余人等,随我去皇宫。”
“是。”
众兵将应声道,纷纷随着萧颦向外撤出,仅留了一室狼藉落于其后。
其实早在两月前,当萧颦大概得知了其叛军所在之地便已然开始了布局。
不光是那位禁卫大将,还有龙虎营与镇抚营的兵力皆被她所拿下,其原因不外乎其二,皆是朝中重臣之庶子。
与大越重文轻武之势不同,所谓武将虽说其权利地位及不上文臣,可同样,要么是武举考出来的,要么是实打实的军功拿命搏出来的。
朝堂之上虽有偏颇,但彼此仍处互相牵制之势,加之锦衣卫所在,虽受控东厂但仍脱离朝廷之外,以至于三方势力互相拉扯,反倒处于一个相对平稳的局势之下。
可新丽却恰恰相反,士级制度之下,王室压制权贵,文班压制武班,上位者再同样压制百姓。
看似平和有序,实则其职权垄断层层向上,王室贵族相互勾连,稍有变故便会全局崩塌。
而萧颦却正是掌握了这一要点,士级制度下,文班与王室既想握权于手中又要其绝对听令于自己,那必是要以自身之血脉作为纽带。
纳妾生子养外室,孩子一个个得落地,又一个个得送去军营拼杀,上位者在外押注,养蛊一般看看谁家的毒虫最为厉害。
只不过他们算漏了,这些并非毒虫蛇蚁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会有期盼,有欲望,有牵绊,亦会有恨。
而当其皆达到之顶峰时,可能仅需一句话,一个点拨便可为他人之所用,反噬其身。
至此,这盘棋也到了局点,到了该吃死对方的时刻。
轿撵缓缓而行,驶过那片熙熙攘攘,最终停在了那座敞开的朱门之前。
萧颦撩了帘子从中而出,看了眼那朱门染血,竟是比来时红艳了许多。
“禁卫大将崔正叩拜殿下。”
来着是一身形魁梧的武将,身披甲胄单膝示礼。
“崔将军请起。”
萧颦颔首道,彻底换回了新丽语,亦是收回了在文班面前那跋扈专横的模样。
“回禀殿下,乱党皆已伏诛,文官仍挟持王上于勤政殿。”